那把柳葉匕首被古麗婭小心收在枕下,每晚摸索着刀柄的粉紅桃花,彷彿阿伊爾還在身邊。
幾天之後,一日臨近午膳時分,御前小公公來傳皇口諭,要古麗婭和奈兒去御書房見駕。
古麗婭帶着奈兒匆匆趕往御書房,行至門前,小公公將奈兒攔在了門外,說皇只召見古麗婭一人,要奈兒至側房等候。
古麗婭拍了拍奈兒的手,讓她放心,微微定了定神,便跨入御書房的房門。
青朗正在作畫,似乎沒有聽見有人進來。古麗婭行了一禮,輕輕叫了一聲皇,可是青朗還是沒有擡頭。
古麗婭又走近一些,提高聲音又喊了一聲皇。青朗只點了點頭,還是沒有說一句話。
古麗婭擡頭往畫看,只見是一位吹簫女子,身形婀娜,衣裙翩翩,似凌波仙子;仔細看去,但見女子雙眼微閉,眼波瑩瑩;青絲如墨,隨風飛灑,綴着片片花瓣;一身仙氣,渾不似人間女子。
她看得不禁有些呆了,這女子感覺好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但是記不清。
青朗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放下筆,專注地盯着古麗婭臉的表情變化。古麗婭自顧自陷入沉思,臉色變化不定,最後還是一臉疑惑與茫然。
看到最後,青朗的眉頭微微一蹙:“這幾日,聽說平妃日日教授你禮儀禮法,怎麼還是這副愣模樣?”
古麗婭猛然清醒,趕忙重施一禮:“皇,是我看得呆了,還望恕罪。”
“這畫女子你可認得?”青朗淡淡地問。
“不認得。”古麗婭搖了搖頭。
青朗眼劃過一絲失望:“還未用膳吧,一起吧。”
古麗婭剛想推辭,已經有小太監端了酒菜,一會兒工夫,擺滿了一桌。
青朗只是獨自一人默默喫着飯,什麼話也不說。古麗婭覺得很拘束,數着碗的米粒。
“怎麼,菜不合口味?”青朗忽然問了一句,卻沒有看古麗婭一眼。
“不,沒有,只是,早喫得晚了,所以現在沒什麼胃口。”古麗婭結巴地說道。
“是一起用膳的人不對吧?”青朗冷冷地說,“聽說,你與平妃相談甚歡,還經常一起用膳。”
“平妃娘娘教我禮儀禮法,盡心盡力。”古麗婭回覆道。
“好個盡心盡力。”青朗冷哼了一聲,“月白和你說起過,有幾個太監宮女因爲朕和月白私自出宮被杖斃的事情吧?下令的是太皇太后,可你知道告密的是誰?”
古麗婭心裏咯噔一下。
“不錯,是你盡心盡力的平妃娘娘。”青朗冷冷地說,“不要被別人當做棋子還不自知,不要害人害己。”
古麗婭盯着青朗的臉,沒有一絲表情。對於平妃,她又怎會不知道這間的利用,只是自己在這深宮無依無靠,平妃似乎是目前唯一的依靠。
“既然朕與你雅丹和親,必是存着結盟之心的,只是軍國大事,豈能兒戲,必須相機而動,你可懂得?”青朗看着古麗婭,眼波深邃清冷。
“你真的不會置雅丹生死於不顧?”古麗婭言辭懇切。
“自然不會。”說完,又自顧自喫飯,“朕還有奏摺要批閱,你用完膳後先在此處休息,月白與奈兒想必有話要說。”
奈兒低着頭跨進房門,心仍然惦念着古麗婭的安危,暗自惴惴,卻不想撞在了什麼堅硬又柔軟的物體。
“啊呀!”奈兒不自禁地叫了一聲。
“是我,奈兒,是我!”月白將奈兒輕輕拉入懷,柔聲說道。
奈兒鼻聞着月白身熟悉的味道,覺得堅實安心,數月來的提心吊膽,在這一刻暫時得以緩解。
“你怎麼來了?我們的事,皇都知道了?”奈兒臉泛起紅暈。
“是,皇兄知道了,咱們見面,是他安排的。”月白拉着奈兒的手,帶着她到桌邊緩緩坐下。
“奈兒,這次見面也算是道別吧,”月白望着奈兒,滿眼不捨,“不久之後,我要出使西北各部落。能促成和平自然最好,實在不行,也去探探狼桀的虛實。”
“什麼,你要去狼桀?”奈兒瞪大了眼睛,“不行不行,我之前聽族裏的長輩說,狼桀族人陰狠毒辣,還會使用妖法,萬萬去不得。”
月白拉起奈兒的手,輕輕摩挲了一下:“好奈兒,正因爲狼桀族人的狼子野心,我才更應該去,這是爲了我們禹國,也是爲了你的族人。”
奈兒知道月白說得對,但是還是無擔心,回憶起在幽冥谷,狼桀人暗箭傷人的卑鄙無恥,更是忐忑難安。
月白看着奈兒一臉憂慮的樣子,甚是心疼,用手輕輕撫摸着奈兒的臉頰說道:“早猜到告訴你實情會讓你擔心,但是還是忍不住想在出發前再見你一面。不過現在看到你擔心的模樣,還不如狠下心腸這麼走了。”
奈兒望着滿面愁容的月白,艱難地露出一絲笑容:“狼桀人雖然陰狠,但是我相信無論遇到什麼事你都可以化險爲夷,因爲你是皇最器重的弟弟,也是奈兒心最勇敢的勇士。”
月白眼重新閃現出光華:“奈兒,你真的這麼想嗎?”
“是的,雖然我還是很擔心,但是我知道,你和公主一樣,都有自己必須承擔的使命。”奈兒拉着月白的手,雖然她的手月白小得多,但是月白還是感覺到一股鼓舞的力量,“我會在這裏,每天爲你祈禱。”
“之前讓人帶進去的墜子,你可收到了?”月白溫柔地問。
奈兒從頸項抽出一條紅絲帶,這是用紅色絲線精心編制的細帶,面串着一朵晶瑩光潔的玉蓮。
月白輕輕撫摸着玉蓮,面還帶着奈兒溫熱的體溫,月白在奈兒眉心輕輕一吻:“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由它陪着你,像我在你身邊一樣。”
奈兒從手腕褪下一串透明水晶石,套在月白的手:“這是我小的時候,爹爹送我的,說是由族的長老祈過福,可以保佑帶的人平安。”
月白輕輕摟着奈兒,聞着她身淡淡的體香,內心平靜喜悅,好想時間停留在此刻。
“提醒古麗婭,一定要小心平妃。我不在的日子,你和茉兒要互相照應。皇兄面雖冷,卻絕非惡人,一切大事,他心早有籌謀,讓古麗婭務必忍耐,切莫讓外人有機可乘。”月白最後提醒道。
奈兒點了點頭:“你放心,我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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