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之後,漫緋縱身一躍,翻過了金府的外牆,順着秦公子的指引,徑直前往金小姐的閨房。
這堂堂金府果然富麗,庭院深深,如果不是知道了大致的方位,要找到一間閨房,還真的着實不易。
穿過一座月亮拱門,眼前是小橋流水,青竹婆娑,一派質樸純真之氣,與先前的庸俗氣象截然不同。
漫緋仔細觀察着這個小小的院落,幾間青磚小屋,此時都已亮起了燭火。金小姐會住在哪一間呢?漫緋暗自琢磨着。
忽然,她瞥見一間屋子的門環鎖着一把銀鎖,其他屋子卻沒有。漫緋慢慢靠近那間小屋,貼在窗櫺向內傾聽。
屋裏十分安靜,不過不時能聽到一陣輕輕的嘆息聲,聲音幽怨哀婉,應該是一位年輕女子。漫緋輕輕戳破了窗紙,向着屋內張望。
這是一間不大的房間,屋裏的擺設十分簡單,但是卻別有一番生趣。在一張紫檀案桌旁,坐着一位素衣少女,手握着毛筆,正盯着窗櫺怔怔發呆。眉宇深鎖,朱脣微抿,眼隱隱有淚光閃爍。
“芯姐姐!”漫緋對着小孔,輕聲呼喚着少女。
少女顯然憂思已深,竟然毫無反應。
“芯姐姐!”漫緋稍稍提高了音量,怕金芯看不見自己,從頭摘下小簪子,從小孔塞了進去。
“噹啷”小銀簪掉落在地,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少女緩緩回過神,望着地的簪子,一臉茫然。
“芯姐姐!是秦公子讓我來的!”漫緋趕忙說道。
“誰?是秦哥哥讓你來的?”少女猛地起身,幾步走到窗前。
“是,他賣了祖屋,湊足了禮金交給你父親,可是你父親現在矢口否認收到過禮金,還把秦公子趕了出去。”漫緋小聲說道。
“我早知道,早知道,父親絕不會這麼容易成全我們!”少女跌坐在凳子。
“芯姐姐,如今,你作何打算?”漫緋試探着問道。
“我這一輩子,非秦哥哥不嫁。大不了,老死在這間屋裏。”少女苦笑一聲說道。
“芯姐姐,你真的想好了嗎?”漫緋臉露出了一絲笑意。
少女緩慢但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好,太好了!”漫緋歡喜地說道,“那便由我來想辦法。芯姐姐,如果要你與秦哥哥從此遠走他鄉,過着平淡甚至清苦的日子,你可願意嗎?”
少女嘴角泛過一絲笑意,淡淡地說道:“如果沒有他,即使錦衣玉食又如何?”
漫緋重重點了點頭,剛想轉身離開,少女又叫住了她:“我這裏還有些首飾,你拿着,在外面打點總用得着。在這利城,沒有錢,怕是寸步難行!”
漫緋本想拒絕,不過她從天宮來,身確實沒帶什麼值錢的東西,之後一應打點安排,難免需要用錢,便沒有再推辭。
離開金府之後,漫緋沿着城的江壩,一路往西,來到書生寄住的小屋。這是一間有些殘破的小土屋,與金府的高堂大廈簡直有天壤之別。
漫緋走至屋前,剛想敲門,卻見屋門虛掩着。漫緋心一驚,輕輕推開房門,便往屋裏走。
外屋的桌椅十分凌亂,顯然有打鬥的痕跡,漫緋眉頭一皺,心暗道不好,趕忙衝向裏屋。
漫緋剛要衝進裏屋,忽覺一個黑影猛地撲向自己,她側身躲過,反手抽出匕首便刺向黑影的背心。黑影身手矯捷,躲過漫緋的進攻後,衝出房門,消失在夜色。
“秦公子,秦公子!”漫緋不停呼喊着。
不一會兒,書生猛地咳嗽了一聲,眼睛緩緩轉動,終於醒轉過來。
“秦公子,怎麼樣,沒事吧?”漫緋焦急地問道。
“我,我”書生喘着粗氣說道,“現在,現在沒事了。”
“是誰?誰要殺你?”漫緋將書生慢慢扶至牀邊,疑惑地問道。
“還能有誰?”書生冷笑着說道。
“金老爺?”漫緋心一驚,“他要殺人滅口?”
“先前,他派人威脅我,要我寫退婚書,我不同意。沒想到,沒想到,晚,殺手來了!”書生臉色慘白地說道。
“原來這個金老爺這樣兇狠,看來,我們的計劃要提前了!”漫緋若有所思地說道。
說着,漫緋從懷掏出一個小包裹,裏面放着幾樣金銀首飾。
“你見到芯兒了?”書生見到首飾後,臉泛出一絲喜色。
“是,她和你說的一樣,誓要與你共進退。”漫緋也露出一抹笑意。
“那,你有什麼計劃?”書生沉聲問道。
“我準備潛進金府,放一把火!”漫緋嘴角一歪說道。
“放火?”書生不可思議地問道。
“不錯,這樣,才能把你心人救出來啊!”漫緋緩緩說道,“這利城,緊靠着大江,只要你們了船,那不是想去哪兒都行了嗎?”
書生沉默了一會兒,眉頭緊鎖着說道:“只是這樣,芯兒便要與我過那漂泊無依的日子了。”
“只要你們找地方安定下來,日子自然會好起來的。秦公子,芯姐姐尚且不怕,你一定要堅定信心啊!”漫緋拍了拍書生的肩膀說道。
書生望着漫緋,重重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早,漫緋帶着首飾去了當鋪,換出了一些銀兩。隨後,她又去了渡口,花錢僱好船家,與他約定接人的時間。最後,她還去車行,僱來了一輛馬車。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漫緋便來到金府,找了一個機會混了進去。
金府很大,她要選擇最適合的放火地點,還要精心設計好逃跑路線。在方案初定之後,漫緋又來與金芯商量了一次,確定可行之後,便匆匆出了金府。
第二天入夜之後,漫緋讓書生駕着馬車等在了金府後門,自己則又悄悄潛入了金府。
進入金府之後,漫緋徑直趕往膳房,這是她之前設計好的縱火地點。根據芯兒的經驗,以往這個時間,膳房傳膳已閉,應該沒什麼人來往。可是今天,這裏卻人聲鼎沸。漫緋躲在外牆,向裏面打量。
“四娘,你動作利索一點,老爺吩咐了,今晚來的可是貴客,不能有絲毫怠慢!”一個總管模樣的人大聲吩咐道。
“王總管,您放心吧!”一個年婦女打着哈哈,往總管手裏塞了一錠小元寶。
“菜的時候可麻利一點哈!”總管將元寶在手墊了墊,樂呵呵地轉身走了。
在膳房放火的方案看來是行不通了,漫緋眉頭一皺,不過還好,她準備了第二個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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