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影像開始逐漸黯淡,直至最後全然不見。不過,兩人腕的光芒並沒有減弱,反而益發強盛。
漫緋心喫驚,難道還有什麼變數?
杯的水紋開始劇烈抖動,隱隱散發出淡淡的粉芒。老人也發現了異樣,平靜下來,定定地盯着瓷杯。
緩緩地,水紋漸漸平復,瓷杯出現了一張青春美麗的臉,明眸皓齒,笑意盈盈。漫緋定睛一看,此人便是之前畫面的女子,老人心心念唸的禹國貴妃。
女子衝着老人頑皮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個最迷人的微笑。只見她朱脣微啓,對着老人緩緩說了幾個字。因爲沒有聲音,所以漫緋也不知道她究竟說了什麼,她轉過頭看向老人,卻見老人嘴角微動,也似回答了什麼。
水的女子似乎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向着老人深情凝望了一眼,最後戀戀不捨地伸出右手,輕輕揮手作別。
在女子轉身的一刻,桌旁的無根桃樹忽然枝丫一抖,一個個粉色的花蕾綴滿枝頭,一陣微風吹過,滿樹的花蕾盡皆綻放。一樹絢爛,滿目緋顏。
在一片春光,女子的身影已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一片水光之。
繽紛的花瓣隨風起舞,漫天漫地地飄灑,將整個時間與空間都染了淡淡的粉色。有幾瓣落英飛落到瓷杯,在水面輕輕打着轉兒。
老人呆呆地盯着瓷杯,似乎陷入了沉思。兩人腕間的光華漸漸消散,最後恢復了常態。漫緋慢慢鬆開老人的右手,望着沉默的他。
許久之後,老人如釋重負般長嘆了一口氣,漫緋似乎在他嘴角看見了絲絲笑意。老人舉起瓷杯,一飲而盡。漫緋清楚地看見,有一滴晶瑩的淚珠,順着老人的眼角緩緩滑落…..
忽然,眼前一黑,漫緋只覺得身子一震,猛地清醒過來。她還是端坐在之前的蒲團之,不過對面的聖心法師卻不見了蹤影。
漫緋緩緩起身,走到臥榻邊,老者依舊安詳地躺着,不過很明顯地,在他枕邊,是濡溼的一片。
但是老人的嘴角此時已掛着淡淡的笑意,他應該是甜甜地睡熟了,無論如何,漫緋都希望他可以一直好夢。
幫他蓋好被褥,漫緋輕輕走出了法師的禪房。此時已是明月當空,夜闌人靜。
這麼晚了,法師會去哪裏呢?漫緋心下不解,如此關鍵的時刻,他不是應該一直在旁守護嗎?難道,發生了什麼大事?
漫緋向四周望去,卻是一片寂靜,不像發生過什麼。
無意間,漫緋向玲瓏寶塔瞥了一眼,藉着月光,好像有人影晃動。漫緋心下一凜,莫不是有人闖入了寺院?
抽出隨身的匕首,漫緋向着寶塔的方向快步走去。
當走到山頂,漫緋卻看見聖心法師背對着自己盤膝坐在地,雙掌緊貼在一名黑衣女子的背心。
他在爲她療傷?漫緋有些喫驚,向着兩人緩緩走去。
可能是聽見有人走近,黑衣女子忽的站起,縱身幾躍,消失在了黑夜之。
漫緋欲追,卻被法師攔了下來。
“那人是誰?”漫緋問道。
“不知道,她用黑紗蒙着面。”法師似乎有些心事。
“你怎麼在爲她療傷呢?”漫緋更加好。
“她被這寶塔的法陣所傷,不過,剛剛療傷之時,我發現她似乎還有其他傷,像是因爲利害法器。”法師沉聲說道。
“應該是的,因爲這寶塔之,藏着無價之寶。”法師說道。
“金舍利?”漫緋問道。
“不錯。”法師望了漫緋一眼,“這金舍利關乎整個禹國,甚至是人界的安危。”
“那你可知道,會有誰想要拿到它?”漫緋看着玲瓏寶塔問道。
“如今,最想要得到它的,莫過於魔族。”法師說道。
“這麼說,剛剛那名女子很有可能是魔族?”漫緋一臉訝異,“那你爲何還爲她療傷?還要放她走?”
法師低下頭,陷入了沉默。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說道:“我也不知道是爲什麼,當我看到她受傷,忍不住想去幫她。”
“是慈悲心嗎?”漫緋心一動,試探着問道。
“守護金舍利,是我最高的使命。它的安全,絕對不容一絲一毫的閃失。對於想要佔有利用它的人,特別是魔族,殺無赦!”法師低聲默唸,像在給漫緋解釋,但更像說給自己聽。
漫緋心已猜出大半,只是沒想到這一世,天君做了如此安排,將兩人放在天生對立的兩面。這似乎從一開始是個死結,接下來究竟該怎樣走下去呢?漫緋已是一片心驚。
在加固了法陣之後,兩人各自回了禪房,不過都是各懷心事,所以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那個小沙彌來找漫緋,說外面有人找她。漫緋心下驚異,想在這禹國之,應當沒有相識之人。待隨着小沙彌來到寺門口,漫緋見到了闊別已久的癡行。
“癡行哥哥,你怎麼來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漫緋顯得很高興。
癡行一指自己腕間的粉水晶,一臉得意。
漫緋心下釋然,當初癡行確然說過,只要自己帶着晶石,無論天地下,他都能找到自己。
“癡行哥哥,你族的事情可都辦完了?”漫緋問道。
“啊,都辦好了,卻沒想到,離開了這麼久。”癡行有些鬱郁,“這些時日,你應當無恙吧?”
“嗯,你離開之後,我又在雅丹生活了一段時間,如果不是心意石感應,我真希望可以在那裏繼續生活下去。”漫緋有些感概。
“看來,你已經找到你要找的人了。”癡行向四周望了望,隨後說道,“要不咱們找家館子,邊喫邊聊吧。我知道這裏有家飯館可有名了。”
癡行拉着漫緋走進了一家飯館,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好,隨便點了幾個菜,燙了一壺酒。
“那人便在布吉寺嗎?”癡行開口問道。
漫緋點了點頭。
“他是個和尚?”癡行顯得有些喫驚。
漫緋又點了點頭,接口說道:“不僅是個和尚,還是禹國地位最崇高的聖心法師!”
癡行拿杯的手不禁一抖,酒水灑落了一些。
“癡行哥哥,你是不是也很喫驚?”漫緋盯着癡行的臉,繼續說道,“還有更讓人震驚的,我懷疑,此世的清芙姐姐是魔族。”
癡行臉色微微一變,不過旋即恢復了鎮定。
“那也意味着,這一世,你要找的兩人是天生的死敵?”癡行沉聲說道。
“是啊,不過癡行哥哥,你也知道魔族要盜取金舍利嗎?”漫緋有些疑惑。
“哦,我在這人世走動地久了,有些事情,自然知曉。”癡行打着哈哈。
漫緋也沒有深究,歪頭想着自己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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