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仙緣跟丫鬟小紅一路來到一出小庭院,庭院內有一間客房。
吱呀
房門推開,小紅束手站立門外,指東邊院牆外的二層建築道:“李公子,那裏便是李家祠堂。老夫人生前不當您是外人,您可以隨便在李家逛逛,包括祠堂。有事您招呼一聲奴婢就好。”
說完款款欠身,轉身離開庭院。
目送她離開,李仙緣看向房內。客房乾燥整潔,李仙緣埋入門檻,打量一番後將門關上。
脫鞋上牀榻,闔眸溝明堂。
明堂一切如初,正面泥牆五張詩文各顯異象,早期兩首異象詩各散發乳白光暈,蝶戀花春景蝴蝶虛影,劍客是爲一柄淡淡虛影琉璃小劍。居正中的俠客行則呈現一道揹負長劍,身材修長的虛幻背影。
陋室上方星空,五點星辰閃爍。許是溝壑未恢復,牆依舊是稻草黃泥所混的簡陋泥牆。偏生溝壑一絲恢復跡象也無,橫在那裏,如巨大丑陋疤痕。
手掌輕觸泥牆,細細摩挲裂痕,細小泥塊掉落,又重新回到原本位置。
黑白無常乾冷僵硬對話在腦中迴盪。
“時日不多。”
幻覺亦或是真實。李仙緣說不清楚,但無論哪種都算不得好事。
“咳咳”
嗓子奇癢將李仙緣意識強行喚出,他伏在牀上劇烈咳嗽,聲嘶力竭,幾乎要將肺咳出。
此處位置幽靜,哪怕咳嗽聲穿透客房,迴盪庭院也無人知曉。
“咳咳咳嘔”李仙緣抓住喉嚨一陣乾嘔,咳嗽好一陣那陣奇癢減退。
頭髮凌亂攤在腦後,他脫力躺在牀上,大口喘着粗氣,眼圈微紅還蓄有咳出的淚水。李仙緣鮮有如此狼狽之時。
好半晌恢復體力,李仙緣爬下牀,踉蹌到銅鏡前。
銅鏡中,眸中血絲未散,髮絲凌亂搭在額前。
李仙緣伸手推起垂髮,露出白淨額頭,闔上雙目數息睜開,就見額頭徐徐浮現一片墨印。
梅花五瓣,眉心已有四瓣梅花墨印,僅剩一角殘缺。正中爲一點渾圓墨痕,如花心般。正好對應明堂中的五首詩。
墨梅印在眉心,配上淡然黑眸,更爲襯托李仙緣出塵氣質。
將手挪開,凌亂垂髮落下,額前梅花若隱若現。李仙緣沒空將其再隱去,推門站在庭院。
和煦微風吹拂,吹散幾許心中陰霾。可黑白無常那句話仍紮根心底。尤其是先前吐血與咳嗽簡直是映照那番話。
“時日不多”輕聲呢喃,李仙緣遙望院牆外祠堂一眼,收回目光,離開庭院出了李府,直奔縣衙。
小半柱香後,李仙緣來到縣衙大門前。
“李大人。”縣衙大門前官差認得李仙緣,恭稱一聲李大人便放他進去。李仙緣從側廊直達縣衙後園,遠遠就看知縣縣丞二人坐於涼亭,面色沉重。
他們已經知道李老婦人駕鶴西去之事。
李仙緣上前,將吐血之事說明。他們早已知曉,本以爲是李老
婦人去世急火攻心才如此。一聽李仙緣言不是,忙喚來郎中爲李仙緣治病。
知縣縣丞二人說他是關內侯還不信,氣的方縣丞都想動手。還是李仙緣拿出賜下來玉佩,方纔信服,跪地謝了半天罪,在李仙緣說不追究後才心中膽顫起身爲他號脈。
“李大人您脈象正常,舌苔也未有變化。老身和那郎中看法一樣,是心火攻心所致。喝些祛火清熱的茶和中藥即可。
李仙緣搖頭,他不信會如此簡單。
“這”老郎中無奈看向知縣。
“李大人說什麼你便做什麼。”知縣肅穆道。
“可小的真沒辦法了。”乾瘦郎中一臉難色:“李大人這病就算是讓太醫院太醫來看也是這個回答。脈搏舌苔一切如常,除非能找來修士神仙看病。”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聽到那句“除非能找來修士神仙看病。”李仙緣微微思索。
解鈴還需繫鈴人。若想得知真相,只能
他沒在縣衙逗留太久,半柱香後出門,找知縣借了輛馬車,和宋山宋石兩兄弟一起前去沈生家中。
沈家就沈父在,他看到李仙緣,面色轉冷。
“看來那小崽子又跑去青樓了。”
李仙緣唯一思索明白了大概。沈父以爲沈生是在陪伴自己。而自己讓沈生走,他沒回家,而是徑直跑去賞芳院找姑娘了。
李仙緣答應沈父把那混小子拖回來,又跑去賞芳院。
李仙緣到時已經是晚上,賞芳院花燈高掛,大廳比往日火爆,座無虛席,胭脂水粉嗆得李仙緣連連咳嗽,捂住口鼻。問了鴇子得知道,如此火熱是因爲那頭牌之事。
李仙緣恍然,他險些將此事忘掉。
問詢後得知詩文賽是在三日後,李仙緣找到沈生,將衣冠不整的他拖出來。
沈生耷拉着腦袋,不敢吱聲。只是李仙緣找他不是爲了教訓的。
“沈生,幫我一事。”讓宋山宋石兄弟倆在馬車前等着,李仙緣拉着匆忙繫腰帶的沈生來到石橋上。
不遠處巨大花船鶯歌燕舞,波光粼粼湖水倒映。湖泊上游船如梭。
一艘遊船從橋洞穿過,偶爾聽見船上小姐在輕笑。橋上行人來往,很是熱鬧。
“李大哥什麼事”沈生將將穿戴整齊,連忙道。
“幫我搜尋武侯縣中將死之人。最好是近日就死的。”
“啥”沈生愣住,懷疑自己聽錯了。
“武侯縣若有重病不愈病人、苟延殘喘傷者、死期將至犯人這些幾日內就會死亡的人,將他身份與住址找來給我,明白嗎”
沈生似懂非懂點頭,又有些不解道:“李大哥,你找這些找這個做何”
李仙緣沒立即回答,凝視着沈生,直至盯得沈生髮毛,才說出口。
“找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