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懸於頭頂,滴溜溜轉動。
“出”李仙緣一喝,丟筆掌拍桌案。
嗡
盤旋長劍一凝,如有靈性,瞬間化爲殘影,輕易洞穿三妖身軀,劃過弧度盤旋李仙緣頭頂,每旋轉一次顏色都會變淡幾分。
再看三妖,相互對視一眼,皮囊突然如泄氣皮球,軟塌塌乾癟下去。三道黑影鑽出,淒厲慘叫直衝像屋外,方一觸及房門,門上四字光芒大盛,相觸肌膚髮出哧哧聲響,冒出惡臭黑煙,慘叫着退回。
三妖真面目也徹底顯露。一大兩小,皆是蜘蛛精,四雙複眼晶瑩,身軀臃腫醜陋不堪,難怪鑽入人皮囊後行爲怪異。劍傷洞穿傷口外冒墨綠粘液。
“再出”李仙緣再喝。
頭頂盤旋飛劍化爲殘影再次襲去,摧枯拉朽穿透三妖,滴血不沾回至頭頂。
溫如玉看得呆了。她又哪知李仙緣竟能隨手寫下氣象詩,借詩殺妖
面對氣象詩,三隻築基期妖物毫無還手之力。
“三出”李仙緣三喝,不顧耳邊淒厲嘶吼。
嗡
已近乎透明的飛劍再次竄出,雖沒了最初之勢,其威仍不是三妖所能抵擋,徑直透體而過,終於散去。
三隻妖物滿地翻滾,淒厲慘叫,墨綠汁液傾灑一地。
李仙緣眉頭微蹙。飛劍在這三妖身上開了六個洞,可它們依舊未死。
妖物命硬,難以殺死。可惜無法入微操控飛劍,否則便照着腦袋去了。
該我了嗎。溫如玉心道,斂去愕然便要上前收拾殘局,卻見李仙緣抓起桌邊毛筆,又在宣紙空白處書寫。
還有
溫如玉狹長眸子睜大。
“晨雞兩遍報更闌,刁斗無聲曉漏幹。”
一句成,一聲雞啼突兀迴盪廳。
一句便是異象又是首氣象詩
李仙緣恍若未聞雞啼,凝神寫去,邊吟出聲。
“暖日映山調正氣,東風入樹舞殘寒。”
體形最大那隻蜘蛛精揮舞利肢,竄向李仙緣。。
李仙緣面容不變,甚至未停筆。浩然之氣由眉心透出,擋在身前化爲小盾,周身流轉乳白,四處遊走,偶然間形成繁瑣紋路。
蛛肢方一觸碰浩然之氣所凝結的小盾,明明並無實體,可徑直穿透。蜘蛛精卻發出一聲慘厲,其餘肢足瘋狂擺動後縮。
若是平時它自然不懼,可如今重傷,精血盡失。一丁點浩然之氣都會令它痛不欲生。
“軒車欲識人間感,獻歲須來帝裏看。”
“才酌屠蘇定年齒,坐中惟笑鬢毛斑。”
詩成停筆,雞啼適時響起。窗外下一刻,晨光撕開黑夜,灑遍人間。
雞鳴破曉。
“日出了”溫如玉驚道,隨即發現不是。外界依舊黑夜,這晨光竟是詩所引出的異象。
兩隻稍小蜘蛛精奄奄一息,唯一稍大蜘蛛
精還有活力,複眼怨憤凝視李仙緣一眼,八肢擋在臃腫身軀前,撞破房門便要衝出。
木屑四濺,兩扇破敗房門打轉飛出。然而下一秒,鋪天蓋地光芒。
李仙緣提前有準備,闔眸,神識現於明堂。
兩顆體形相近星辰出現夜空,共八點星光高掛虛空,交相呼應。不過除了新生兩顆,其餘星辰暗淡無光,乃是浩然之氣用盡所致。
白居易那首李都尉古劍當之無愧爲氣象詩。隨後所寫的元日晨雞兩遍報,前世唐代詩人方幹所著。因與此間浩然之氣契合,被加持爲半步氣象詩。
神像未有變化,案上無香香爐嫋嫋生煙。
後面深深溝壑如初,若非從黑白無常那裏得知,碎靈根爲天生自帶,他當真會認爲這纔是罪魁禍首。
十幾息後,李仙緣睜眼,房中恢復如初,破開的門外是夜色下院落。案前地面與門外落了數堆灰燼。三妖化爲了灰燼。
聽慣了三妖嘶吼慘叫,驟一安靜下來反而有些不適,腦中嗡嗡聲,半晌方纔減退。
賠了。
李仙緣眉頭微蹙。雖前世詩文千萬,但他能記住的也只有一部分耳。用一首少一首。對付三頭妖怪都耗去兩首,其中一首還是白居易的詩,着實不值。而且他在此耽誤了兩天時間。若是小說,也有五六章篇幅,讀者免不了要說水了。
溫如玉滿含驚詫的聲音響起:“你居然真殺死了三頭築基妖怪”
李仙緣點頭。詩由心生。李仙緣對溫如玉無惡意,故她自然不會受傷。
似乎不可思議,超乎自己想象,溫如玉又重複一句:“你居然真殺死了三頭築基妖怪”
李仙緣沒理她,掃了眼案上寫了兩首詩的宣紙,兩指夾起,放於燭火上。一息後,宣紙燃起火苗旺盛。李仙緣鬆手。宣紙燃燒着悠悠飄飛,化爲一團灰燼。
溫如玉走上來,纖手微揚,忽然捏住李仙緣臉頰用力拉扯。邊捏邊道:“我怎麼覺得越來越看不透你,快說你是誰,爲何要冒充李仙緣。”
“看狐透很正常。”李仙緣面無表情道,因爲一側臉頰被拉扯,聲音含糊。
大概覺得捏着好玩,溫如玉得寸進尺,另一隻手也抓上李仙緣臉頰,不斷拉扯揉捏。
李仙緣亦不反抗。倏然間,李仙緣眸子縮成針狀,死死盯向溫如玉身後。
“小心”
溫如玉不疑有他。方要躲開。卻想起李仙緣還在,若自己躲開憑李仙緣定無還手之力。倏然轉身,狹長眸子化爲銳利,豎瞳狐眸。
可前方空空如也,哪有敵人。
“在哪。”溫如玉銳利眸子微微緩和,冷聲問道。
沒得到迴應,她不由側頭看去,便見李仙緣他
面色平靜走到桌邊將竹筒揹負身後,又拿起包袱,臉頰還帶有捏出酡紅:“我們可以走了。”
“敵人呢你剛剛看到了什麼”溫如玉一怔,復而又環視一圈正廳,眸中豎瞳散去。
“什麼也沒有。”李仙緣面無表情:“我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