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爲長生 >章一百七十五.仙緣斷
    體溫隨時間,點滴流逝。

    身體漸漸沒了體溫,眼皮似有千斤重擔,直欲閉合。

    此事說起,多有屈辱。堂堂修士,其中一人更是元嬰期。卻被困於廢墟下,掙脫不能,苟延殘喘。

    “仙緣,徒兒”寧季雅急喘,輕輕拍打李仙緣側臉。也摸到了她臉上那半粘稠血液。

    寧季雅急得面色一片潮紅,顫抖身體緊貼,淚珠緩緩淌落下來,滴在李仙緣臉上。

    “師傅,我還沒死呢”

    正這時,一聲細微痛吟傳入耳,寧季雅聽在耳中,有如天籟。

    被自己徒弟救過兩次,此時又如此曖昧緊貼一起,寧季雅自己都未察覺,自己對李仙緣態度發生了細微轉變。

    寧季雅抽了抽鼻子,聲帶幾許輕顫說:“我跟你說話,千萬不要睡着”

    “不睡”細弱蚊聲響起。

    悄然落淚,寧季雅強笑說:“你這小子,滑頭一個。嘴上說不睡,誰知會不會真如此。

    “拉鉤”冰涼手掌抓住她的柔荑。

    寧季雅抹了淚珠,羞澀一笑。伸出晶瑩小指,緊緊勾住李仙緣指頭。

    “那便說好。你若睡了,我這輩子也不原諒你。”

    “嗯”李仙緣微微頷首。

    “八十年前,我方纔八歲。因與家人吵架偷跑出來,就來了純陽派。”

    “本是無心,沒想到身懷靈根,被選爲純陽派記名弟子。當時尚小,以爲修真就可以像說書皮影那般,飛天遁地無所不能。便放下對家裏思念,安心修行起來。”

    “起初笨手笨腳,連生活都難以自理。好在有一年紀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幫我。不止能照顧自己,更是成功煉氣。秋去冬來,離家久了,便漸漸想家。”

    “大年三十那天,我終按耐不住,偷跑下山回到家中。街道數息,雪堆街道兩邊。唯家門口厚厚一層白雪堆積,無人打掃。”

    寧季雅聲音漸漸變得輕柔,似是陷入回憶之中。:“我一走就是大半年。母親從那之後便臥牀不起。而父親也無心照顧生意,一落千丈,乾脆盤了店鋪。得到的錢用來到處打探我的下落。丫鬟僕人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與我一齊長大的貼身丫鬟連香未走。”

    寧季雅愧疚至極,忙去叫郎中。郎中說母親得的是心病,隨她回來,心病也就散了。

    之後寧季雅在家待了三天,果然如郎中所言,母親身體一點點好轉。冷清家中也漸漸多了歡聲笑語。

    此次下山乃是偷偷爲之,她若被宗門知道,免不了處罰。於是正月初三當晚,寧季雅向父母袒露了真相,又在門前跪了一夜。任由他們如何拉她依然不起。

    寧季雅知道爹孃不會怪她,他們反而高興女兒可以修真成仙。

    自古爹孃盤子女成龍成鳳。可寧季雅深知,一旦走上修真之路,便再與世俗無關,斷絕了來往。所以她跪地實則是因不守孝道,無法陪父母身邊。

    弟子失蹤,宗門派出一長老外出尋找。。她找到了寧季雅,也看到她在家門前跪一

    夜的一幕。那位長老看中寧季雅的心性,在帶我回峯後收她爲徒,而那名長老就成了寧季雅的師傅,也就是李仙緣的師祖。

    山上無歲月。起初每年正月,寧季雅都會下山與父母團聚。二十年如一日。直至又過去第三個年頭,她已三十,而也是從那年開始,寧季雅再也不下山探望父母。

    她在逃避。

    每年回去,都會見父母鬢角變白,身形佝僂,面增皺紋。他們在一點點變老。

    寧季雅有心而無力。天地間大部分增壽丹藥,只有有靈根之人服用纔有用。唯有天材地寶,仙靈之物凡人食之方可延壽。可那些天材地寶,豈是僅辟穀期的寧季雅可涉足的。

    而這一逃,便是三十年

    歲月催人老。寧季雅見過無數師兄師弟師姐師妹因修爲不足,漸漸老去。有的仍在堅持,有的下山去。不知是入世修行,還是絕了成仙志。

    寧季雅再下山回家時,已經是陽清峯長老,修爲金丹後期。

    回到家中,發現物是人非,家已易主。換做一對年輕夫婦及女兒。猶豫再三,寧季雅向他們打聽父母下落。

    得到的答覆是:城西郊外,一片墓地。

    父親於三年前去世,母親與七年前。

    寧季雅趕到那裏時,爹孃墳挨在一起,在那裏她遇見一人。貼身丫鬟連香。她知寧季雅會回來,就在墓地邊搭了一個茅屋,守在寧季雅父母墳前,已有數年。”

    連香已近花甲。暮發蒼蒼垂歲老。與寧季雅站一起,就好似祖孫一般。

    寧季雅要帶連香回山,她沒拒絕。不過讓寧季雅回老宅取一物,說那是父母留給她的。

    復回老宅,寧季雅取得了父母遺留之物,一股玉釵。乃是其父母給之留得嫁妝。

    寧季雅握緊玉釵,精神恍惚,垂淚而下。

    修真之人,此劫必遭。你只能眼睜睜見自己相識相愛之人漸漸變老,蒼髯白髮,化爲黃土。只留自己一人,孤零在世。

    帶連香回宗門。寧季雅不再居於洞府,而是另立一府邸,照凡間樣式而造。連香被她留在府邸,頤養天年。每隔八年,便有新弟子入門。寧季雅心態轉變,再不是當初那人事不知的小姑娘。就此開始收徒。

    一番講完,寧季雅頭側貼李仙緣胸膛。

    感不到心跳,感不到體溫。

    “李仙緣,你在聽嗎”

    寧季雅輕喚,迴應她的,是李仙緣漸漸地,從小拇指緩慢滑落的指頭,再無聲息。

    淚水不受控奪眶而出。寧季雅抽泣哽咽。依舊再說着故事。

    她似是很久沒如此悲傷了。

    “族中族中還有幾位親戚。我再、再去時,已不識得那些人。尚在世的,只有只有舅公一人。年幼時他曾抱過我,而如今,也只會笑着問我,問我姑娘,你從何處而來”

    言罷,寧季雅再忍不住。趴李仙緣已沒了起伏的胸膛上,嗚嗚痛哭。

    “仙緣李仙緣你醒醒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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