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問話他開始結巴了:“喫吃了”
吃了
這男人開始學會了撒謊
桑月看不懂這時代的時辰,看看天色根本自己喫過午飯的時間計算,這會應該是下午一點半左右。他從村子裏回來靠兩隻腳還得挑一在擔子的東西,最少也得兩個多小時
今日這個男人早上天不亮就走了,捨得給她花錢買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而自己卻不捨得喫上一碗素面
想到這桑月的心底有一種說不清的東西劃過,她不知道自己是感動還是生氣,拿起一塊紅棗糕塞到他嘴邊:“張嘴。”
紅棗糕可是補血氣的東西,莊大牛舍不得喫:“媳婦,我不餓”
這話未落,“咕咕嚕嚕”一陣肚響,直接把莊大牛弄得紅面耳赤。
看着小媳婦氣鼓鼓的小臉,莊大牛大手一扣人已在懷,紅着眼睛張着嘴嚼着桑月強行塞給他的紅棗糕,喫完一塊才說:“媳婦,這個紅棗糕是專給女人補血的東西,別給我吃了,吃了浪費。”
雖然相處不過二十幾天,可桑月卻發現自己對這個男人的固執很瞭解,他堅持的東西,很難改變。
可是正由於這種固執讓桑月有點心疼了,雖然自己一直記恨着初來那天晚上的事,對他沒得好臉色。
可桑月也不是真的沒腦子,當時如果不是這個男人,她恐怕真的早死了。
就算是沒有愛上這個人,可桑月知道自己不能沒良心,怨他奸了自己是一回事,可不知恩的人她不會做。
“那再喫一塊,我這就去給你做碗麪條。”
莊大牛覺得自己一餐不喫真沒關係,更何況剛纔還吃了兩塊糕
可看小媳婦這表情,他要是說開口不喫的話,恐怕她要跳起來了。
活了二十幾年從沒有人這樣關心過他,小時候雖然爹爹對他很好,可是大男人總是粗心不說,加上一家子的生活挑在他的身上,還有大姑家也要幫着照看。他總是天不亮出門、天快黑才進門,喫過飯洗個澡就已經連說話的力氣就沒有,哪有多餘的精力來做這些小事
可這一陣子,嘴裏口口聲聲要走的媳婦,卻處處關心着他。
頓時莊大牛雙手緊扣在桑月的小腰上,用力往懷中一扣,頓時兩人緊緊的貼在一塊用無可反駁的口氣說:“我去揉麪。”
看着莊大牛眼中的堅定,再看看他一臉的疲倦,這一天他來來回回走了三十幾公里,就算他是個男人也會累。
本想說讓他先坐會,她不用他幫忙。
話本來到了嘴邊,可桑月卻把話吞回了肚子,便開口:“你去燒火。”
“好。”小媳婦聽他的話,莊大牛的內心無比的舒服,一天的疲倦一轉眼就拋光了
說着兩人往廚房走去,桑月拿着骨頭、莊大牛拿着一大塊肥肉。趁着桑月揉麪的空間,他已經燒好了火、涮好了窩並把豬肉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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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做麪條用的是死麪,今日正好莊大牛買了白麪回來,桑月倒了一半的蕎麥而揉在一塊。
八、九十年代的農村裏當時並不發達,所在這麪條幾乎都是手工面,而且她爺爺當兵時先當的是伙頭軍,這擀麪的功夫更是一流。
今日桑月看看家中蔬菜再看看那肉,她決定給莊大牛做一碗陝西臊子面,也許做得不一定有自己爺爺做的那樣地道,可她還是相信自己的託。
看着小媳婦揉麪、擀麪、切面,那細細的個子、認真的表情、因用力而微微紅嫩起來的小臉,頓時讓莊大牛坐在一邊燒着火心裏無比的燙貼:這是他的女人,一個爲他做面的女人
桑月埋頭做麪條,莊大牛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
一時之間廚房裏格外的安靜,只要柴火燒出來“叭叭”聲,可鍋裏水快開的“滋滋”聲,以及案板刀碰板的切面聲
可此時看着認真的爲他做喫食的小身影,莊大牛的心裏卻像萬馬奔騰。他越加決定,不管用什麼辦法他都要把這個小女人留在他身邊一輩子,他會一直一直的對她好。
陝西臊子面的做法其實並不複雜,主要是臊子湯做好了,這面也好喫入味。
桑月先把麪條過水撈起,把切碎了的肉丁下鍋翻炒,火要不大不小,肉要分成三步炒逐小加入家中能尋到的調料下水燉湯
莊大牛頭一回喫到這麼好喫的面,吃了一口便大聲稱讚:“媳婦,這個面太好吃了”
說完,他用筷子捲起一團面,輕輕的吹了吹:“來,你也喫。”
桑月中午本來就喫得晚,此時肚子裏一點也不餓,見他眼徵徵的看着她,只得張了嘴。
不過喫完之後便說:“我這會喫不下,你喫吧。要喜歡,我下回還給你做。”
陳醋淡淡的酸、朱萸麻麻的辣、豬肉濃濃的香引得莊大牛胃口大開:“嗯嗯,這個好喫以後我們多喫幾回”
桑月畢竟學過兩年小喫手藝,雖然沒有大廚房的水平,但烙個餅、燒兩個農家菜、做幾種麪條的技術倒也不差。看莊大牛喫得開心,她心裏有一種隱隱的驕傲:原來,有人欣賞你的手藝,平凡的日子中,也會體會到不平凡的感覺
莊大牛在吃麪,桑月就整理起那一塊大肥肉。
這是名符其實的大肥肉,瘦肉就面上一小層,其餘的都是油。
桑月知道有可能是莊大牛發現油甕裏沒油了特意買了一塊大肥肉回來,這時代雖然已有茶油、菜子油,可菜油是靠山而喫的東西、菜子油則是靠些山地而種作的東西,自然在這個時代佔不了主流,主要的食用油還是豬油。
肥肉貴,這一塊肥肉約有十斤重,桑月捨不得浪費了,就全部熬成豬油了。
想着家中蔬菜的緊缺,桑月想起了奶奶自己做的豆芽菜,見莊大牛喫好了便問:“大牛,你到大姑家或大娘家去問問,看有沒有黃豆、綠豆可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