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看了下自己,覺得還好吧,因爲她的襯衫裏還是穿着一件吊帶背心的。雖說面料有些薄,但也不至於透。
但是看到蕭北在如此站立都費力的情況下,居然還惦記着脫下衣服幫她遮擋,也不捨得駁了他的好意。因而放下搖搖,穿上了蕭北的西裝。
一手拉搖搖,再次伸出手去扶着蕭北。
蕭北這一次沒有拒絕,而是搭着沈墨的肩膀,緩慢向門口移動。
蕭北被醫護人員們急匆匆推進手術室,沈墨在外心急如焚,真的很害怕蕭北的腿會因此而廢掉。
在此時,她忽然有了直面自己內心的勇氣。她心中毫不猶豫地決定着如果蕭北真的因此而廢了一條腿,從此之後,她便是蕭北的腿,無論他去哪兒,她都跟着他。
她知道,蕭北實際上是個內心很敏感的人,他一定無法接受自己變成殘疾的事實,無法接受別人異樣的眼光。所以她要跟着他、守着他,不管別人說什麼、不管別人怎麼看,她都要讓他知道,在她心裏,他始終是那個,恍若騎着白馬而來的蓋世英雄。
搖搖受到不小的驚嚇,沈墨一直抱着瑤瑤,輕輕搖晃着他、拍着他,讓他的情緒漸漸安定下來。
“媽咪你不要哄我了”,搖搖道,“我現在已經不害怕了,我只是擔心爸爸而已。”
沈墨揉揉他的頭,故作輕鬆地笑道:“怎麼不叫阿北了”
“因爲我只有一個爸爸”,搖搖道,“媽咪,我真的好怕我還沒來得及叫他爸爸,他就已經不在了。媽咪,我真的好喜歡阿北啊謝謝媽咪,讓我有阿北這樣的爸爸。”
沈墨捏了捏搖搖的小鼻子,笑道:“傻孩子,你謝媽咪幹什麼呢你應該謝爸爸呀沒有爸爸,怎麼會有你,是不是”
搖搖很認真地點點頭。
“所以媽咪也很感謝爸爸嗎”小奶包道。
沈墨輕嘆了一聲,道:“是啊,媽咪很感謝他感謝他給了搖搖,感謝他沒有把搖搖從媽咪身邊奪走。”
感謝他給了我們一個完整的家,感謝他讓我愛上了他。
“蕭太太。”醫生從手術室中走出,表情還算輕鬆。
“怎麼樣醫生我先生的腿”沈墨真的很擔心。
在蕭北的要求下,只打了半身麻醉,所以現在被護士推出來的蕭北是完全清醒的。聽到沈墨如此緊張地向醫生詢問,蕭北道:“怎麼巴不得我成瘸子”
這話可是把沈墨嚇了一跳,還以爲蕭北已經全麻昏睡了呢。
“放心吧蕭太太”,醫生道,“好在蕭先生的腿是從關節間刺穿,我們已經做了處理,相信敬仰一個月以上,慢慢做復健訓練,是可以行動如常的。”
“那做劇烈運動會不會有所影響”沈墨問道。
“這個是一定的”,醫生道,“最好避免做太過劇烈的運動,定期來複查,到時如有需要,我們視情況而定。”
“好了”,蕭北道,“你問完了沒有就是刺穿了腿,又不是刺穿了心臟,囉嗦什麼。”
這女人真是越來越囉嗦。
聽得身旁的護士們都憋着笑。心想蕭先生和蕭太太的感情可真好。
沈墨白了他一眼,道:“你要是刺穿心臟還好了,省去了我多少麻煩”
“你這女人,還想着去找陸嘉逸呢是不是告訴你,我就是真死了,你也別想做鬼也不饒了你”蕭北咬牙道。
“噗”護士們已經不是憋笑的程度了。
“笑什麼笑”蕭北氣兒很不順,“推我回病房不想看到這個狼心狗肺的女人”
醫生也是忍不住,但是礙於就站在沈墨面前,只好抿着嘴兒,勉強讓自己的笑意別流露出來。
“有勞您了”,沈墨笑道,“我去看看蕭先生,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麻煩您隨時通知我。”
蕭北真是傷糊塗了大庭廣衆的,抽什麼風
看到護士們把蕭北擡到病上,沈墨抱着搖搖站在一邊,等着護士們退出去了,再好好和這小子理論。
“石膏打得還挺結實的哈”沈墨輕拍了下蕭北左腿上的石膏。
此時蕭北的腿被吊着,如此狼狽的肢體動作,和他冷酷的面龐放在一起,可是別提有多喜感。
“蕭先生”沈墨坐在邊,一臉笑容道,“疼不疼啊”
“你說疼不疼”蕭北道,“你自己把膝蓋刺穿了試試”
“噝”光是聽着,沈墨都覺得好疼啊。
搖搖頭,遺憾道:“雖說夫妻本應同甘共苦,但無奈的是,我們還有孩子要照顧。所以你倒下了,我不能也跟着倒下。這樣吧,以後等你好了,有機會我再試。”
滋滋的。
這女人的話什麼意思
承認他們是夫妻了
“起開,我不要你的同情”,蕭北推了推沈墨,道,“你去,去警局那邊,和他們處理一下後續的事。”
“那邊不需要我”,沈墨道,“不過是一起綁架案而已,他們知道怎麼處理的。況且那兩個小混混爲了減輕自己罪責,一定會供認不諱。”
“爲什麼不叫警局的人跟着”沈墨看到蕭北的腿,雖說現在的樣子很滑稽,但是事發之時的慘烈,卻仍舊曆歷在目。
“我不能那搖搖的命去冒險”,蕭北道,“我知道你這女人一定在心裏諷刺我蠢,居然真的聽話的自己送上門去。但難道還有別的選擇他們一堆人跟着,難保不出錯,若是發出一丁點兒聲音被人察覺,就沈凌宇那亡命之徒,難道還能手軟”
指了指沈墨,道:“你這女人自作主張,幸虧沒出事,不然小心你的”
沈墨笑笑:“小心我的命啊”
蕭北“哼”了一聲,不語。
這女人今天的表現實在太英勇,根本沒什麼可指責的地方。至於她最終叫了警察過來,也只不過是和他考慮的角度不同罷了。當時他接到沈凌宇電話之時,考慮的只是搖搖一人,而沈墨當時面對的,卻是他和搖搖兩個人的安危。
換位處之,如果是沈墨單獨和沈凌宇對峙,他也一定會叫警局那邊派人過來,以人多來做保障。
“要是今天真死了”,蕭北別過頭去,不看沈墨,“估計黃泉路上你會罵死我。”
“爲什麼”沈墨不解。
心想你這故意別過頭去,難道是不敢看我哎呦,你還會害羞呀
不過從你現在的樣子看來,好像是真的哦。
“罵我影響了你和陸嘉逸的團圓”,蕭北冷哼了一聲,道,“哼不過就算這樣,我死了也一定要拖着你。”
“爲什麼”沈墨又問道。
“你這女人,哪來這麼多爲什麼”蕭北猛然轉頭,顯然很氣惱。
蠢麼這點兒道理都不明白真不知道這女人是憑藉沈墨活這麼大、又在商場上混個小經理做的
“不明白當然要問了”,沈墨一臉無辜,道,“所以啊,蕭先生,爲什麼你死了一定要拖着我”
“你”蕭北咬咬牙,真是恨不得把沈墨給手撕了
沈墨仍舊一臉無辜,道:“蕭先生,有些話你不說我怎麼能知道”
“你瞎你聾你傻”蕭北真是怒不可遏。
這女人,真是蠢到家了
“哎”就在這兩人艱難對峙之時,病旁響起了一聲無奈的嘆息。
兩人同時向小奶包看去,只見小奶包搖搖頭,一擺手,道:“我去小便,你們兩個不用不好意思,該說什麼快點兒說出來吧你們大人真麻煩”
然後就看到小傢伙蹦蹦跳跳去衛生間了。
“嗯嗯”蕭北清了清嗓子,覺得渾身不舒服。
又別過頭去,不看沈墨。
沈墨笑笑,既然他不願意說,那就不說吧。
她不瞎、她不聾、她也不是傻子所以,如果不怕自作多情的話,只是憑藉心裏的感覺去感應,她能感覺得到,蕭北對她很不一樣。用蕭北的話說,至少也是喜歡。
“你幹嘛去”沈墨起身,忽然被蕭北緊張地抓住了。
“去交醫藥費啊”,沈墨道,“人家不好意思要,咱們也不能不給不是”
“嗯嗯快去快回。”蕭北雖是如此說着,但是鬆手的速度相當緩慢。
沈墨笑笑,坐下來陪他,索性不走了。
“去啊”蕭北道。
“不去了”,沈墨道,“反正蕭氏也錯不了他們的錢,他們也不會擔心什麼。”
蕭北看了沈墨一眼,更覺的尷尬。已經意識到,是自己剛剛的緩慢收手暴露了什麼。
忙轉過頭去,道:“你去吧,看着你就心煩。”
“哦”,沈墨應了聲,又起身,道,“那我找個護工來照顧你。剛好這幾天公司裏和陸伯母那邊都有事,我也挺忙的。你這邊既然沒事了,我就帶着搖搖先回家了。改天再來看你啊。”
“滾回來”蕭北又叫住了她。
“坐這兒”拍了拍邊,命令道。
沈墨又聽話地坐下,做出無所謂的樣子來,道:“好吧,既然你需要我,我留下來照顧你也不是不可以,其他的事情倒也不是特別急。”
該死被這女人給繞進去了。
“爸比媽咪你們說完了沒有啊”搖搖從衛生間裏探出頭來。
“沒有”蕭北立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