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時,我向趙鐵樹擠擠眼睛,“看到嗎她應該當警察。”
無法躲避她虔誠的腳步。爬山虎蔭下,我們停了下來。
“趙警官,方便採訪你一下嗎”
趙鐵樹板正着臉,“採訪什麼”
“請問你剛纔對景志虎說了什麼,爲什麼他突然向法院提出了撤訴”
趙鐵樹挑了一下眉頭:“我對他說案子很快就會偵破。”
“就這些嗎”
“就這些。”
“罪犯你們是否已經抓獲案子偵破了嗎”
“我們正在努力,不過指日可待。”說完,逃也似的向樓上跑去。
我站在那裏沒動。等着夏洛緹走過來,還沒等她開口,我突然動用了一下感性的嘴脣,問她:“夏記者,可以採訪你一下嗎”
她婉然一笑,看上也很楚楚:“可以呀,你說吧。”
“你是怎麼知道這麼多信息的,怎麼一直盯着我們派出所”
“這是我們的工作祕密,不能告訴你。”
“那好說了,以後你就別採訪了,我們每個案子都是工作祕密。”說完衝她很帥的一笑,轉身上樓去了。
午飯後,我們馬上對史碧霄進行了訊問。
史碧霄,漢族,雲南大理人,30歲,離異,無業。2004年8月開始吸毒。2005年1月被抓,戒毒三個月。2006年7月再次吸毒被勞改。2007年8月勞改釋放後在網上認識何傑。
“你什麼時候開始第一次販毒”趙鐵樹問。
“08年元月,當時只在雲南。7月份的時候,何傑告訴我說新疆這邊他有銷售渠道,讓我從雲南給他發貨。”
“你總共來過新疆幾次帶來過多少毒品”
“一共三次。每次帶的毒品不超過1000克。”
“何傑走了以後,你到新疆來和誰聯繫”
“紅石小區的阿力木江,他是何傑的接貨人。”
“你到新疆後住在哪裏”
“何傑家。”
“何傑什麼時候去的雲南他爲什麼去雲南到雲南後住在哪裏”
“2008年9月,他說他這邊出了點事,要到雲南那邊躲躲。然後就過去找我,到雲南後就住在我家。後來阿力木江打電話來說這邊要貨。我就自己帶貨到新疆來了。”
“何傑告訴過你新疆這邊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我問他,他沒說。”
“你向阿力木江供過幾次貨多少克”
“一共3次。有2800克”
“阿力木江的貨銷到哪裏去了”
“我不清楚,我們從來不問這方面的事情。”
訊問過史碧霄後,我們馬上開始傳訊何傑。爲了防止他耍滑,我們把“和尚”也叫來參加我們的“訊問團”。
何傑看上去比以前沉穩了許多。萎靡不振地坐在椅子上,兩腿交叉成梭形。瓜子臉瘦成了一把刀條,面色暗黃,兩眼暗淡無光,頭髮垂到肩上。
“坐好”“和尚”吼了一聲,“知道規矩嗎”
何傑不服氣的輕輕挪動了一下另外一條腿。
“何傑,請你自述個人簡歷。”趙鐵樹說,“詳細些。”
“以前說過了啊。”
“那就重複一遍”。趙鐵樹不緊不慢地說。
“麻煩不麻煩,你們自己找出來看看不就行了。”
“你覺得我們跑到雲南去拜見你,麻不麻煩你每天喫三頓飯麻不麻煩”趙鐵樹這樣的問話讓我多少有些意外。
“我今天只吃一頓,現在還餓着呢。”
“沒關係,”“和尚”說,“回答完問題我請你喫大餐。”
“我不喫海鮮,在那邊喫膩了。”
“好好,我請你喫拉條子,和警棍一樣粗的,可以吧”
“刑訊逼供是犯法的,我有權訴訟你們。”
“何傑,你在雲南講過的話你忘記了嗎”趙鐵樹接着問。
“忘了。你們當時怎麼不作記錄呢”
看來情況有變,趙鐵樹有些急了:“何傑,你小子想翻供嗎”
“你罵人,我有權控告你。”
“你他馬的再不老實我還打你呢,怎麼了”
“又想刑訊逼供是嗎當時就是這樣被你們逼的,怎麼說叫翻供呢”何傑不卑不亢的樣子讓趙鐵樹很是無奈。
我看“和尚”時候,他正眯着眼,像正午牡
丹下懨懨欲睡的貓。不知道他是在打什麼鬼點子,還是也無奈。
那麼,只好發揮一下我的的聰明才智了。“何傑,你販過毒嗎”
“你跑到雲南幹什麼去了”
“省親”。
“什麼人”
“情人”。
“名字”
“有必要告訴你嗎”
“你和史碧霄什麼關係”
“情人。”
“你和她一起做過什麼”
“做愛。”
我氣得瞪圓眼睛,恨不得衝上去踹他幾腳。
“和尚”衝我笑笑,“他想喫奶了,等一會兒我哄哄他。”
我猜他有高招了,不再吱聲。等了半天,他卻站起來,伸了個深深的懶腰,“我們走吧,讓何傑休息休息,從雲南過來,太累了。”
說着,衝我和趙鐵樹使了一個眼色,我們跟着他一起走出來。
“沒結果。”“和尚”說,“沒看到嗎他自己知道罪責難逃,怎麼樣都是一塊廢鐵,拼上了。再問,他仍會負隅頑抗到底。這樣耗時間,不值。”
“爲什麼他在雲南的時候就承認了呢”趙鐵樹起初肯定認爲這是一個簡單的詢問。
“因爲當時你們剛抓到他,他正害怕着,所以一緊張就告訴你們了。你們是突審的吧”
“是。一抓到後,立即在賓館裏簡單審訊了一下。”
“就這樣。其實後來他很後悔。如果不是怕從飛機上掉下去,他逃跑的心都有。翻供,純屬正常。”
“現在怎麼辦”我是一籌莫展了。
“給他唱四面楚歌。”“和尚”運籌帷幄的樣子,“何傑不承認也沒關係。你們剛纔不是審訊過史碧霄了嗎她已經承認和何傑在一起販毒了,這已經是認定的事實了。現在我們再把他們的接貨人抓來做個筆錄,就基本上確定了。剛纔史碧霄供出接貨人是誰了嗎”
“紅石小區的阿力木江。”我說,“就是水果店的那個老闆。”
“他已經被抓起來了,現在就在東山看守所。我們找到他取個筆錄就完事了。”“和尚”說着就要起身。
“等等。”趙鐵樹叫住他,“只是販毒就太便宜他了。這小子身上可能還有一個重大案子。”
“什麼案子”“和尚”問。
“就是紅石小區發生的手銬綁架案。據我們判斷他可能與此案有重要關係。突審他時,他就有些緊張,前言不搭後語,自相矛盾。我們問他爲什麼到雲南去他說爲了躲債。問他躲誰的債,他吞吐了半天說是周治。秦晉再問他是不是景志虎公司的那個周治時,他突然異常激動,大聲叫喊,別提這個王八蛋的名字,我一定會殺了他等他情緒稍稍穩定以後,再問他的時候,他就什麼也不說了。我和秦晉分析認爲他極有可能和景志虎之間存在某種仇恨。所以,很可能對景志虎有過報復的思想和行爲。如果有的話,可能就是景晨的案子。”
“和尚”若有所思地點下頭,“這樣看來,他和景志虎之間的仇恨是一個重要的突破口。”
“問題就在這兒。現在還不知道他和景志虎之間有什麼仇恨。”
我突然一擊掌,“我們在詢問周治時聽說,當初周治曾把何傑推薦到景志虎的公司做軟件編程。他們之間會不會存在債務關係”
趙鐵樹不置可否地看了一眼“和尚”。
“和尚”摸摸光禿禿的腦門,“既然這樣,那就去找周治和景志虎瞭解一下情況。”
正說着,秦晉打電話進來了解審訊的情況。我把經過講了一遍,“現在我們正在研究下一步對策。”
秦晉稍作停頓,“有一個重要人物你們別忽略了。”
“誰”我問。
“馬文新。從哪裏跌倒就從那裏爬起來。既然手銬從他那裏丟掉,還要追查他。這樣吧,我馬上輸完液了,很快回去。你和老趙先去找周治,讓和尚等着我,我們去提審阿力木江,然後去找馬文新。”
“對付周治讓我來吧。”我笑着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能力。”
“不行,今非昔比。這次他知道問題的嚴重,不會輕易說的。”
說完掛了電話。
“和尚”聽完嘖着嘴,“人家他媽的就是學刑偵專業的,鬼點子多得跟羊屎一樣多。我這可是在幫你們破案,要去這麼多地方,也沒有人說句感謝的話。”
“請客算不算感謝”我笑着,“這個工作就交給我完成了”
“你”他把那張大嘴咧得像褲腰一樣開放,“省點吧。我胃口大,要到凱旋酒店喫海鮮,你請得起嗎”
“算我欠你的。等我自己有了酒店請你。”
“好,我等着你這頓牛屁飯。”說完,扭着肥腰大臀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