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雅就站在牀邊,微低着身子,一雙眼睛隔着牀簾中間的縫隙,定定的看向了裏面,他想要四處張望,但是她心知自己不能,她深吸一口氣,秀氣的眉頭微微的蹙起,黃帝雅說話的口氣極爲誠懇真切,滿是對慕容羽的擔憂,但是她心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疏遠不屑,但是她心中的情緒,是旁人聽不出來的,對於上輩子所經歷的一切,黃帝雅覺得就是夢魘,因爲最後悲慘的結局,讓她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不美好的,但是現在,她覺得那似乎也有益處的,至少,喜怒不形於色,她完全可以做得到。

    “帝雅你有心了。”慕容羽和緩的聲音微微的有些顫抖,她心裏原本是想告誡黃帝雅幾句的,數落她不該過於包庇下人,但是現在,慕容羽的心情實在有些緊張,她一心希望黃帝雅說完該說的想說的早點離開,她當然是不會沒事找事,說那麼多話,讓黃帝雅呆在這裏太久。

    “我來的時候,老夫人已經醒了,只是因爲雲姨的事情,心情不大好,精神也不好。”黃帝雅嘆了口氣,有一種說不出的傷感擔憂,“舅媽,您身子不好,要不要找個大夫瞧瞧”

    黃帝雅關切的徵詢了一句,向前走了兩步,她原是想在牀邊蹲下的,但都還沒走到牀邊呢,就被慕容羽止住了,“不用了”她一貫柔弱的聲音,在這一刻,響亮尖銳了許多,黃帝雅抿着脣,沒有繼續上前,目光比起之前,卻冷了許多,方纔引路的婆子分明說,慕容羽已經歇下了,剛睡醒的人,聲音怎麼可能會是這個樣子的呢而且她能清晰的感覺到慕容羽方纔那三個字的慌亂,她害怕自己靠近那牀榻,或者說,那裏有她不敢讓她看到的東西。

    “我這是老毛病了,再怎麼看也就是這樣了,都已經這麼晚了,就不要麻煩大夫了。”

    慕容羽也很快意識到自己方纔的口氣有些太過着急慌亂了,很快就找好了解釋的說辭,她一貫都是這般善解人意的,爲他人着想,府裏的下人都說她性格溫婉,因爲她的身體而感到惋惜,就連黃帝雅也不得不承認,慕容羽確實擅長僞裝,黃帝雅摸了摸手中的玉珠手鍊,如果不是因爲那場意外

    黃帝雅猶豫了片刻,“是,那就明日的吧,等明日再找大夫替舅媽好好瞧瞧,舅舅和大哥都不在家,舅媽您可一定要保重身體,您若出了什麼事,他們在外,必定會擔心的,老夫人對您也放心不下,才一醒來就問您怎麼樣了。”

    慕容羽恩了一聲,“母親有心了,明日,等我身子好一些,就去探望她。”

    黃帝雅只是聽着,沒有說話,她心裏有一股極爲強烈的念頭,那就是慕容羽的牀上有什麼祕密,她想要上前,這樣的衝動極爲強烈,但是她強忍着剋制住了,她很清楚,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輕舉妄動,這要是平時,黃帝雅早就識時務的離開了,但是現在,黃帝雅卻什麼都沒說,就算是逐客令,也應該由她來下,黃帝雅正這樣想的時候,慕容羽果真如她所願開了口,“帝雅,時辰不早了,你今兒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黃帝雅勾着脣,謙和的道了聲是,目不斜視,“那舅媽您好好休息。”

    黃帝雅說完,轉身離開,她看了眼門口站着的慕容楓,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挽住了他的手,她的神色依舊是淡然的,和平日並沒有任何的不同,但是心中對慕容羽的懷疑卻越來越深,懷疑的種子,一早就種下,而所有的一切,都用鐵一般的事實告訴她,她的猜測就是事實。

    這些年來,黃帝雅並未在這個時辰來慕容羽的院子探望過她,但是慕容羽的性子,她卻是知道一些的,她方纔聽她說話的時候,聲音並不是那麼的虛弱的,她應該會起身才對,而且她晚上說的話太少,和她一貫想要塑造的形象根本就截然不同,最最重要的是,黃帝雅在慕容羽的房間聞到了一股不一樣的氣息。從亂葬崗醒來後,她對氣味就極爲的敏感,之後學醫,對氣味就更加敏銳,尤其是那種似腐爛的氣息,像是她養在藥房的蠱蟲,剛纔隱隱約約的,她聞到了。

    在黃帝雅沒出來前,梅樂就一直在牆角的位置蹲着,不過比起方纔來說,她的情緒要稍稍穩定一些,但是渾身上下還在發軟,她見黃帝雅完整無缺的從慕容羽的房間裏出來,鬆了口氣,站了起來,偷偷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她心裏極爲害怕那男子,之所以一直撐着到現在,是因爲不放心黃帝雅,她想着要是黃帝雅和對方動手的話,她可以找人幫忙,黃帝雅完好的出來了,她自然要離開了,不然的話,等那個神出鬼沒的人出來發現她的話,她就只有死路一條了,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因爲他肯定是會在王妃離開後再出來的。

    黃帝雅離開慕容羽房間的時候,將門關上了,那婆子和迎黃帝雅進來的時候一樣,將她送到了門口,梅樂也已經離開了,一個人都沒有的院子,格外的安靜,牀上的慕容羽聽着關門的聲音,聽着黃帝雅和慕容楓等人離去的腳步聲,終於,長長的舒了口氣,她的額頭,還有手心,全部都是汗,因爲驚怕積的冷汗,她倒在牀上,看着牀頂,深吸了幾口氣,呼吸都是急促紊亂的,過了片刻,神情稍稍放鬆下來的她纔想起身邊的人,她轉過身,藉着並不怎麼明亮燈火,就看到秦蕭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神色看向她,那眼神,還有嘴角勾起的弧度,似乎是嘲諷,又似乎是輕視,慕容羽心中一驚,一下就清醒了,心中卻更加的懼怕。

    “秦朗。”

    她小心翼翼的聲音有一種說不出的討好。“你很怕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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