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林祁然,以後的我總是不自覺地回想起這個畫面。我們第一次相識竟然是在他父親去世的第二天,更離奇的是,他的父親的死與我們其實有着某種關聯但人與人之間的相遇就是這麼奇妙,不論時間,不分地點,遇到了便是遇到了
那位警官看到我們,向我們揮了揮手:“你們是不是孫小姐和陳小姐”湘琴點點頭。那位警官向我們走過來:“先進來,我姓李,是負責這起命案的警官。”
湘琴走進去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我看了一眼那個男人,他正擡起頭來打量我們,看見我正注視他,他點了點頭。
李警察向我們介紹說這是林師傅的兒子,連夜從省城趕回來的。那男人朝我們看看,遞出手上的紙說道:“你們好,我叫林祁然,這這是我父親的驗屍報告,想必你們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內情。”
湘琴接過那幾張紙,我們一起看了起來,上面有鎮上法醫的檢驗:死者林福榮死於2016年9月3日20點左右,我們經過驗屍後沒有發現任何能夠導致死亡的藥劑成分,心臟病突然發作是導致死者死亡的直接原因。另外,死者後背上有兩處深入2釐米的刀傷,疑似匕首所致。
刀傷我大喫一驚,看向湘琴,她疑惑不解地看着這份驗屍報告,李警官倒了兩杯水放在我們面前,說道:“請你們兩位談一下你們所知道的情況。”
湘琴喝了一口水,說道:“這是我們第二次來到青石鎮了,上一次是一個月前,我們來此處旅遊,待了幾天。回家以後,我突然發現我的前男友居然也來了此處,所以央着我的朋友陪我再來。他就住在秦家大院裏,我們有進去看過,他的牀上竟然擺着一件紅色的嫁衣,打聽以後,所以我們決定去找管理文物的林師傅問個究竟。昨天早上我們第一次去了鹽井坊,和林師傅聊過以後,發現鎖好的嫁衣竟然丟了,所以他調出了監控視頻給我們看。”
林祁然一直傾聽着我們的談話,並未打斷。
一直記錄的李警官打斷我們:“等等,你們當時看的那段視頻是何時的”我說:“前天晚上十二點的樣子。”李警官拿起桌上的電話,拔了幾個鍵,吩咐查找前晚的視頻,看是否有可疑內容。他放下電話:“你們接着說。”
湘琴說:“我們在鹽井坊待了兩個小時後,便離開了。然後”她看看我,我接過她的話說下去:“然後晚上將近八點左右,我接到了林師傅的電話,他在電話裏說叫我們快離開青石鎮,然後就突然地掛掉了。我們感到奇怪不已,所以決定趕到鹽井坊去看一下,後來的事情想必你們也清楚了。這就是我們兩次出現在鹽井坊的原因。”
我講完這番話後,林祁然忽然說:“那件嫁衣肯定是大院裏的東西了,你們可知道它具體的情況”我看了一眼李警官後,對他說道:“我們不清楚,想必也並不重要。”
這時,嘟嘟嘟一陣電話鈴聲打破了屋內的平靜,李警官接起電話聽了一陣,然後掛了點了一支菸,看着我們說道:“前晚十二點左右的視頻,似乎被破壞掉了,現在是一片模糊。你們可知道視頻內容是什麼”
我暗自思忖,那麼詭異的事情說出去會有人相信嗎我看了一眼湘琴,從她的眼睛裏我看到了同樣的內容,於是我對李警官說:“視頻裏並沒什麼異樣。”
李警官停下手中正在記錄的筆:“我沒有什麼問的了,如果你們還有什麼遺漏的時候,隨時可以打電話告訴我,我的電話是1390539。還有,這幾天你們別離開青石鎮,我們隨時都有可能詢問你們,請配合我們的調查。”
我倆點點頭,站起身來準備離開,走到門口,我突然問道:“李警官,請問昨天我們到達之前,小屋發生了什麼視頻沒有記錄嗎”
李警官看向我們:“視頻從七點到八點十分,都是空白,直到你們來之前幾分鐘,我這麼說你們明白嗎”
我和湘琴懷着複雜的心情離開派出所,直到我們走回青石鎮的主街,湘琴突然說:“看來這個兇手有意留下我們的在場證明了。”我邊走邊踢路上的石子:“有的時候是真的有鬼,有的時候卻是裝神弄鬼。”
湘琴咬了下嘴脣:“咱們回去準備一下,今晚我去見陳斌。是時候讓真相浮出水面了,他的地圖是從哪裏來,林師傅又是被誰害死的,我們總會知道”
我無奈地點點頭,同時心裏滿是擔憂。我們在明,那人在暗。那人,會是誰大概林師傅礙了他的事這個人會是陳斌嗎唉,滿腦子亂麻,理不出一點頭緒。
這時,我的手機傳來了消息提示音,我打開一看,原來是宇傑發來的微信:這幾天過得還好吧我這幾天天天忙着加班,機關最近有幾個重要的會議。我嘴角微翹,寫道:“都挺好的,這裏空氣也很好。你注意身體。”打完這幾個字,我把手機放在包裏。
我和宇傑的相處就是這麼淡淡的,說是情侶,更像兄妹,彼此關心對方,但不過問更多。也許不久會結婚,也許會越來越淡,唉,誰知道呢
我們走到街上的一家中餐店,隨便點了些喫的,氣氛格外沉悶。我甚至有一種永遠回不去的預感,這些我放在心裏不敢說出。但願今晚,事情會水落石出,但願
回到住的地方,已經下午兩點了,四處奔波了一天一夜,睏乏得要死,我一頭栽在牀上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滿是綠意的後院,院角有兩棵高大的梧桐樹,一些葉尖微微泛黃,午後的陽光從葉間直射下來,打在鋪了石板的院裏,落下斑駁的影子。
樹下有一個木板做的鞦韆,雖然不大卻很精緻,鋪着棉墊,裝飾着黃色的玫瑰花,鞦韆上坐着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她穿着粉色的襦裙,眉目如畫,嫺靜動人,她是胭脂,只見她雙手抓着鞦韆繩,眼睛微閉,隨着鞦韆的擺動忽高忽低,嘴裏還說着:“春杏你推高一點。”
後面那個穿着綠色對襟衣裙的皮膚微黑的丫頭用力推了一把後,用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道,“小姐,夠高了”我在旁邊嘻嘻一笑:“再高就飛到天上去了”
胭脂咯咯笑了起來:“飛上天了倒還好呢”
這時,從院門拐角處走了一位衣着華麗的女子,只見她估摸雙十年華,穿着一襲紫色的衣袍,頭上彆着一支翠綠欲滴的簪子。她姿色動人,雙眼卻似有愁苦,她嫵媚至極、身姿輕柔地踱步向我們走來。
推鞦韆的丫頭見狀對胭脂說道:“大小姐,二姨太來了。”鞦韆慢了下來,直到停止不動。
胭脂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站在旁側的那位嫵媚動人的女子,站起來拉着她的手說:“姨娘,我去你院裏找你幾次,你都閉門不出,我真是擔心你呢。”
那女子眉頭一皺,眼底閃過一絲憂鬱:“不是我不想見你,而是我這身體再有幾月你就嫁人了,那些天怕衝撞到你,今天大夫說我沒有大礙了,我才說出門見你。”
胭脂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沒事的,姨娘,等身體養好了,你再給我添個弟弟。”
聽聞此話,那女人身子一顫,卻又很快穩了下來,我很快捕捉到了她眼底的一層陰鬱。
她勉強一笑,不着痕跡地鬆開了胭脂的手,說道:“聽說老爺今晚請了鎮上的戲班子來院裏唱戲是嗎”
胭脂笑着點點頭:“是啊姨娘,我正說叫春杏去你屋子說這事呢。姨娘,你頭上這簪子可真好看,我爹送你的嗎”
那女子苦笑了一聲,笑容卻不達眼底:“是啊,老爺憐我這次着了大罪,昨個兒送來的。晚上我會去的,我乏了,回去歇着了。” 說完轉身而走了。
她走得飛快,胭脂喚道:“等等”追了上去。我好奇地看着她的背影,她似乎與胭脂相差不大,卻也是個風情萬種的美人呢,可惜她那眼神,總讓我覺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