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尋找胭脂 >第三十三章 城南往事
    “俗話說得好啊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馬蜂不算啥,捅到馬蜂窩你試試”

    我右邊睡覺的中年女人也伸了個懶腰,醒了過來:“夢裏面就聽到你們在說這事,這個我最清楚的哦我家就住城南客運南附近嘛現在那裏蕭條得很,裏面還有沒有人,我不清楚了反正隨時都是封閉的,不曉得爲啥遲遲沒拆哦”

    “還不是錢給鬧的,本來這塊地皮是政府批給一家房地產開發公司的,說是建什麼臨江別墅的,現在因爲資金的問題,都兩個月了還沒拆遷,不知道要拖到好久了”司機師傅一邊說,右邊還扯起一塊抹布,擦了擦擋風玻璃上的水霧。

    中年婦女抓了一下頭髮:“早點拆了好,那鬼地方陰嗖嗖的,一到晚上黑乎乎的,也不知道里面還有沒有人,滲人得很”

    我忍不住打斷了他們:“等等,剛剛你們說的那起案件跟城南客運站這件事的關係難道”

    胖男人把手撐在前面椅背上,頭離我們近近的,那股煙味又飄了過來:“烤串那男人死了,殺人的才判幾年,他的同鄉不服氣嘛,四處上訪,但是還是維持原判。這夥人寂靜了好長一段時間,然後沒兩個月,就出了那個春城火車案的事情,唉他奶奶的,血腥得很”

    我下意識地把頭偏向了前面一點:“然後這羣人犯了事以後就潛伏在了城南客運站這地方本就即將廢棄,車輛稀少。”

    中年婦女揉了一下浮腫的眼皮:“當時好像是抓了幾個,逃了幾個,後來警察還是在城南客運站找到他們的,原來他們一直在這裏待了好多天了,本來就是半封閉的客運站,裏面人都沒得幾個。”

    胖男人用力推開後面窗戶,呸地一聲吐出一口濃痰:“這操蛋的天氣下不完的鬼雨老子的包穀都要爛在地頭了”

    於是,那中年女人也說起了她家地裏的農活,兩人各自抱怨着。司機悶頭開車,我左邊的妹子悶聲睡覺。後面一對年輕的夫婦一直默不作聲

    我打開地圖,搜索了一下,到城南客運站還有好一陣子,於是把頭靠在靠背上,閉上眼睛試圖睡一會兒,可是越眯着眼睛,心越亂,都過了一個多小時了,他們還在那裏嗎陳斌一定知道了湘琴懷孕的事,可是,他是怎麼知道的百思不得其解

    雨越下越大了,車廂頂上傳來一陣噼裏啪啦的雨聲,雨水順着車頂急急地衝刷下來,模糊了窗外的世界,看來今天又要被淋成落湯雞了。麪包車減慢了速度,擋風玻璃上的雨刮器左右搖擺着,似在與雨做鬥爭,看是你下得急還是我颳得快

    半個小時後,麪包車緩緩停在一個不知名的路口,師傅轉過頭來:“去城南客運站就在這裏下車了,這條小路拐過去就到了”

    我付了車錢遞給司機,從包裏掏出傘來,準備下車。那中年婦女說:“慢會兒,我也要下,哎喲,傘都忘了拿了。”

    說完,她推開車門,冒着雨站了下去,試力背起放在車門旁的背篼,我趕緊抓起邊沿,提了一把,她穩穩地背起了,這才從包裏掏出錢來,付給了司機,我也跟着下了車,撐起傘來。

    麪包車緩緩地開走了,消失在了風雨裏。灰濛濛的天色,陰沉至極,這雨夾着風,一陣陣地刮過來,冷得鑽心。

    前面那女人揹着大揹簍在風雨中疾走,我跑了過去,把自己的傘撐了過去,她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對我感激地笑笑:“妹子,你去城南客運站幹啥那裏人都沒得了估計有也是一些流浪漢或者吸毒的,我們住附近的,都不得往裏面走,生怕遇到了。”

    我苦笑一下:“我去找個人,不知道在沒在裏面,不知道找得到不。”

    “那你要注意安全哦看你年輕漂亮,嬌滴滴的一個女娃,萬一遇到個壞人咋辦哎呀,最好還是不要去了。”那女人關切地說。

    “我會注意的。”說完這句話,我也默不作聲了。

    我們在風雨中走得很快,兩個人打傘,沒一會兒衣服就打溼了大半,料想這大姐也是,我聽見她打了一個猛烈的噴嚏。

    “妹子我家就在左邊那個小賣部,我這就到了謝謝你的傘了你有啥事可以來找我,我和我那口子都在屋頭客運站就在對面,你再走一分鐘就看到了”她指着公路旁門一排門面中的一間說道。

    說完,她衝進雨裏,往那小賣部跑過

    去。

    “謝謝姐啊”我衝着那背影喊了一聲,也不知她聽見了沒。

    我抓緊了傘把,往那客運站的方向走去,還好來的時候明智,包裏裝着一件厚外套,暗想南江的現在估計還穿着短袖吧

    這時一陣猛烈的風颳了過來,我頭髮被吹得拂在臉上,路都看不清了,傘撐不住了,被風迅速地吹翻了過去,緩了一緩,我把雨傘翻了回來,繼續前進。

    很快,我看到了前面那一扇鏽跡斑斑的大鐵門,透過鐵門可以看到有一個寬敞的大壩子,此時那上面一輛車都沒有原本的客運站大樓其實也並不小,只是老舊得很斑駁的牆皮、破洞的玻璃窗看上去荒涼不堪。

    鐵門上了鎖,可是邊緣卻壞掉了幾根,我比劃了一下,應該可以鑽進去,我正欲擡腳

    叮鈴鈴電話響了起來,會不會是湘琴我興奮起來,扔下雨傘在揹包裏四處翻找電話,拿起來纔看到,是星河打來的。

    “喂,星河,什麼事啊都跟你說了我不在春城”我氣不打一出來。

    “是啊,我也在紅格鎮,你在哪兒我過來找你”他嘿嘿笑一聲,飛快地說道。

    我沒好氣地說:“別開玩笑啦我忙着呢,不跟你說了”

    “別,別掛”

    我按下掛斷鍵的時候,聽筒裏傳來了這兩句。這男人,賴定我了不成我把手機甩進包包。右腳伸進了那鐵門的空洞處,身子蹲了下來,小心翼翼地避開那鐵鏽,慢慢地鑽了過去。

    我靠着圍牆環視了一下四周,空空蕩蕩的壩子以前可能是用來停車用的,現在卻一輛車都沒有了,眼前的這個保安室門都已經不在了,一個只有三隻腳的木椅子歪倒在一旁,地上橫七豎八的雜物上堆滿了灰塵,顯然很久沒人來過了。

    我急於尋找湘琴,略略的看過一眼後,就往裏面走去。天色陰暗極了,此時雖是傍晚,卻陰沉的像即將天黑的樣子。

    我慢慢地向大廳走去,傘也不知道掉在了何處,雨水劈頭蓋臉的向我打來,很快就模糊了雙眼,我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透過如注的雨線,看着大廳。那裏似乎空空蕩蕩,並無一人。

    我忽然想到,那場殺人案就是在這壩子上發生的吧不由自主地猜測着是在哪個位置我甩甩頭,把這個念頭拋之腦後,可爲什麼我總覺得後背發涼快,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如芒在背,似乎我的一舉一動,全部讓那人瞭然如心。忽然,我停了下來,盯着腳下的某個東西出了神

    一個菸頭雲煙的標識正好露在上面。依稀記得初,初入秦家大院的那個隧道里,湘琴撿起了一支菸頭,說是陳斌慣常抽的牌子,好像就是雲煙

    難道陳斌真在裏面我加快了步子,往裏面走去,那種被盯着的感覺仍然尾隨着我,而我顧不了其它,迅速跑到了走廊上

    那種被注視的感覺淡去了一些,可是剛剛站在走廊下,我就打了一個很大的噴嚏,這聲音頓時在大廳裏蕩起了迴音,我迅速捂住嘴,環視起四周來,我現在身處的位置似乎是一個售票大廳,屋頂的燈和吊扇滿是污垢,牆上的治安廣告牌撲滿了灰塵,裏面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東西了,牆上灰塵滿地,依稀可見雜亂的腳印摻雜其中

    我徑直往售票處走去,天色雖然昏暗,透過鐵欄杆卻依然可以看見裏面的東西,幾張桌子散亂地堆置在其中,牆角的櫃子門都掉了下來,我從前到後走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人的痕跡。撲面而來的一股灰塵和潮溼的氣味。

    再往前面走,穿過一扇小門,我來到了候車大廳,一排排塑膠椅子整齊地排列着,滿是灰塵依然可以看出以前是藍色的,走近了纔看到大多破損了,不是斷裂了就是被砸了個洞,周圍同樣的空空如也,一眼就環視了整個大廳,這裏似乎沒人,我依然繞了一大圈,零零落落的垃圾散落着,腳被一個塑料口袋纏住了,我一腳踢開了它,灰塵一下子蕩了起來,撲得人直想咳嗽。

    湘琴還會在這裏嗎此時我不敢抱有希望,我會檢查清楚這裏的每一個角落,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這時,我忽然感覺到了不對勁後背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又出現了似乎有一雙眼睛,不也許不止一雙,它們在盯視着我,我心裏開始毛毛的,背心也滲出一層細密的汗來,我放慢了腳步,猛然轉過了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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