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尋找胭脂 >第二章 厲鬼再現
    最後我是被司機叫醒的,那頭髮亂蓬蓬、戴着眼鏡的中年男人打趣地對我說:“你還真是睡得香,在外面那麼放心得很吶。也不怕遇到個小偷啥的。”

    我癟癟嘴:“小偷至少會偷個看起來錢多點的人吧。”

    他被我逗得哈哈大笑起來:“妹子,豐源賓館到了,就在這裏下了。路上注意安全哈”

    我衝他笑笑,提起箱子下了車。我站在這條雖已是凌晨,卻依然燈火通明的街道發起呆來,前方有一座拱橋閃着七彩的燈光,夜幕中遠處幾棟高樓若隱若現,是南江還是春城抑或安寧,這半年來我遊蕩了太多的地方,經常有一種恍然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

    冰冷的冬天,陌生的城市,凌晨時分,孤身一人提着行李箱站在街邊的我,分外地孤單清冷。

    這麼晚了,賓館的前臺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我按了好幾下小蜜蜂呼叫器,一個穿着睡衣打着呵欠的大媽才從後門晃了進來。

    “妹子,住宿啊你預訂沒有”她擡起無精打采的眼皮看看我,那臉頰上被枕頭壓紅的印子清晰可見。

    我翻出手機,找到預訂記錄和身份證一起遞給她,她登記了一下,拿了一張門卡給我:“五樓508,早餐是七點到九點,在一樓餐廳。”

    我點點頭,拉着箱子直奔五樓。

    到了房間的我才覺得溫暖了許多,這個房間還算乾淨,正對着那座七彩大橋,我望了一會兒橋上的燈光,那種飄飄蕩蕩的空虛感減輕了些許。

    我計劃好好睡上一覺,然後明天再去打聽那個叫孟獲城的地方。

    我迅速洗了澡吹乾了頭髮就倒在了牀上,苦逼難熬的一天就快要過去了,走了就是一了百了,明天一切都是重新開始的我不停地催眠自己,壓抑着蠢蠢欲動的傷感神經。直到自己沉沉地睡了過去

    天將亮未亮的時候,迷迷糊糊看到賓館的梳妝檯前坐了一個身材曼妙的女子,我疑是自己看錯了,急忙揉揉眼睛,那女子卻還在,她正拿了把賓館的塑料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着那一頭微卷的長髮

    “你是誰爲什麼會在我的房間裏”我坐起身來,猶豫地開口問道。

    她並未回答,似乎聽不見我說的話似的,她的纖纖玉手上塗着紅色的豆蔻,仍是不緊不慢地梳理着頭髮,從我的這個角度,卻看不清楚她的臉,只是感覺那一身紫色的長裙有些眼熟

    “蘊、蘊芳你是蘊芳嗎你怎麼也來安寧了”我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女子梳到一半的手忽然停了下來,她開口說話了,卻聲音卻出其意料的嘶啞難聽,就像整個腦袋被封在玻璃罩子裏發出的聲響:“我我不是蘊芳。”

    我警覺起來,手緊緊拽住被子,身子不自覺地往後靠去,那女子究竟是誰

    我死死地盯着她,她說了那一句後就沉默了,手垂了下來,軟軟地耷拉在兩邊,然後滴答滴答的聲音響了起來,這聲音在這昏暗的房間裏猶爲清晰,一聲一聲地傳入我的耳朵裏,似乎要刺穿了我的腦膜

    這聲音我忽然想到了什麼,她的手會不會我的目光轉向了她的左手

    看清楚的那一瞬間,我差一點就驚叫出聲我迅速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原來,那滴答滴答流淌下來的,全是她的血她的左手左腕上,有一道長長的切口,皮肉翻開了來,血止不住地往外流,那賓館地毯上,已是血紅一片

    這不就是蘊芳嗎自殺的蘊芳我心裏激靈了一下,難道蘊芳她死了不對,祁然不是說她醒了嗎可是我爲什麼會在這裏看到她

    我搖搖頭,試圖要擺脫掉那個可怕的鬼影,可當我重新看向那個方向的時候,那個詭異的女子居然還在那滴答聲越淌越急,地毯上那片血紅逐漸擴大開來

    我恐懼地盯着她一動不動的背影,眼睛都不敢眨。可是眼皮越來越酸澀,控制不住地跳動了一下,就那一眨眼的功夫,她一下子轉過了頭來

    天啊眼前的這個恐怖的女子竟然真的不是蘊芳那女子那一雙無瞳的雙眼瞪視着我、千溝萬壑的皮膚,很多地方似乎要裂開了來,隱約露出了裏面的血肉那慘白的一張臉上卻有一張鮮豔欲滴的紅脣

    “胭、胭、胭脂你是胭脂”心底有個聲音響起,然後一溜煙地從我的嗓子眼冒了出來我趕緊捂緊了自己的嘴

    那恐怖的女子忽然咧嘴一笑,那嘴角瞬間就裂到了耳後,嘴裏露出了幾顆全是鮮血的牙齒,可怕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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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嘎嘎噶她的喉嚨裏開始沙沙作響,就像有一口痰卡住了她,她的面孔痛苦地扭曲起來,詭異的五官糾結在了一起,似乎馬上就要融化了一般

    終於,她拖着彷彿重如千斤的雙腿向我挪動過來,嗓子裏發出了嘶啞的聲音:“你你你把我的梳子藏到哪兒去了”

    那聲音斷斷續續,痛苦不堪,就像一支被掐斷了線的風箏,在空氣中飄浮着。

    我的心猛烈地跳動起來,似乎馬上就要跳到嗓子眼

    此時,我的背已經緊緊地貼在了牀板上面,我渾身顫抖起來,看着她一步一步挪了過來

    她已經慢慢地挪到了牀的中央位置,這時我才發現,她身上哪裏是什麼紫色長裙她身上穿的,明明是那件繡着粉色百合花的紅色嫁衣

    她伸出一隻灰白色,皮包骨頭的手,那鮮紅的指甲尖尖的,正對着我她忽然狂燥地嘶吼出聲:“把把我的梳子找來”

    然後猛地一下向我撲了過來我尖叫一聲閉上了眼睛倒了下去。可是讓我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此後的幾秒,安靜得出奇,沒有聲音、沒有撕扯、沒有任何動靜我足足顫抖了半分多鐘,才緩緩地睜開眼睛,我頭上的房頂上那白色的吊燈在黑暗中隱約可見,那屋子裏什麼都沒有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幻覺、幻覺,一定是幻覺

    我放下心來,側了一下身子

    讓我恐懼萬分的她忽然出現了那隻女鬼正躺在我的身邊,瞪着滿是眼白的雙眼死死地盯着我,嘴角腐臭的鮮血滴到了我的臉上,她的嘴角裂到耳後,嘶啞難聽的聲音刺入我的耳膜:“陪陪我出嫁如何”

    我恐懼地捂住眼睛,尖叫起來,雙手胡亂地往前面抓去,卻一個翻身,摔到了地上

    硬硬的地板冰冷得很,我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睜開眼睛才發現天已經大亮了

    而我的身邊,什麼都沒有沒有胭脂,沒有蘊芳,沒有鮮血,連地毯都沒有

    我是在做夢嗎夢裏那胭脂怎麼會變成蘊芳的樣子,她竟要那把梳子。可是那把梳子壓根就不在我這裏。唉,夢裏夢外我早已是迷糊不清

    砰砰砰砰砰砰一陣勻速的敲門聲有節奏地傳來,我理了理頭髮,打開了房門,一個30來歲的穿着保潔衣服的姐姐站在門口。

    “你有事嗎”我納悶地問她。

    那姐姐手裏還拿着一塊抹布:“姑娘,你沒什麼事吧剛剛我聽到一聲慘叫,所以”

    我對她笑笑:“沒事的,我做噩夢了,謝謝啊。”

    我關上房門,靠在門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不論如何,我得打起精神來,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上午十點半了,我走去衛生間洗漱起來,洗完臉後,找了半天,竟然沒有找到梳子。

    我拉開房門,對走廊上清理牀單的那個姐姐說:“你們忘了放梳子了,給我拿一個好嗎”

    那姐姐停下了手裏的活,往我這邊走來:“不可能啊我們都是一份一份齊全了的。我看看啊。”

    她走進衛生間,看了看洗臉池:“不對呀,真的沒有拿嗎不好意思啊,姑娘,我馬上給你拿。”

    她滿臉堆着笑,從衛生間走出,走了兩步後,在門口站住了。

    “姑娘,那梳子不是在那梳妝檯上嗎你看,連包裝都在呢”她走到梳妝檯來,拿起一把乳白色的塑料梳子,對我笑笑。

    “什麼”我驚詫地走到她面前,拿過那把梳子:“我我沒用梳子啊”

    那姐姐笑笑:“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去給你重新拿一把來吧。”說完,她就走了出去。

    這時的我,卻呆呆地看着那梳子上的一根頭髮愣了起來,這板栗色的微卷的頭髮,怎麼那麼像蘊芳的,我蹲下身子,檢查起了地面,地上同樣有好幾根同樣如此的長髮甚至我還看到了幾滴已凝固成了暗紅色的血跡

    夢裏那個梳頭髮的女子是真的我嚇得迅速甩掉了手裏的梳子,往牀邊退去,身上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直到那姐姐重新拿了梳子進來,放在了衛生間,然後走了出去,關好了房門,我都沒有回過神來會不會是,蘊芳她出事了我決定馬上打電話問問餘燕蘊芳的情況

    隨後,我拔通了餘燕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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