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成爲了一個雙手染血的劊子手。
這不是她想要的，但那又怎麼樣
所有的解釋，在血淋淋的現實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季天音從來沒有一刻，這樣厭惡自己。
可是，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還是會這樣做，這正是她最厭惡自己的地方。
她沒有逃脫別人爲她規劃的宿命。
“求求你，不要看這樣的我。”
她雙手緊緊抱住大腿根，將臉埋進膝蓋，背脊微微顫抖着。
眼淚不由自主的落下來，她卻沒有意識到，只覺得絕望。
那個從不捨得她掉一滴眼淚的人，靜靜躺在那裏，什麼都沒有說。
“呼沒事，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等你的傷好了以後老死不相往來也好，你要是討厭我想要殺掉我也好，都可以。”
不知道過了多久，季天音才擡起頭，凝視着少年，露出慘淡的笑容。
少年還是沒有說話，俊美的臉上甚至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季天音對上少年眼眸深處的茫然之色，忽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可能。
“阿難”她爬回他身邊，低聲在他耳邊呼喊他的名字。
少年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季天音如遭雷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發現他的瞳孔根本沒有聚焦。
他什麼也沒有看見，什麼也沒有聽見
他還有意識嗎
怎麼會這樣
是因爲濫用精神力嗎
是爲了她嗎
可是，如果讓他看見現在的她，肯定會後悔爲了救她，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吧
她握住他的手，才發現自己手上的血蹭到了他的手上。
明知道他不會看見，季天音還是飛快的收回手，在衣服上擦乾淨，然後才喫力的支起他的身體，蹣跚的朝着有光的地方走去。
可是那縷光芒，真的好遠啊。
她好累。
季天音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茫茫然的扶着少年在黑暗中走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年像是忽然清醒過來，反手扶住了她。
季天音順着他的手往上看去。
那雙墨眸中重新燃起明亮璀璨的金光，照亮那張俊美的臉。
“小九，醒醒。”
“滴答，滴答”
生命檢測儀發出平穩有力的響聲，象徵着病人的生理狀態恢復平穩。
季天音濃密的睫毛顫抖了幾下，隨即緩緩掙開，看見一個人正在她身邊，握着他的手。
男人俊朗的臉和夢中的少年漸漸糅合在一起。
熟悉，卻又有那麼一點陌生
季天音有些失神，一時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她想要說話，才發現自己戴着呼吸機。
呼吸機
發生什麼了，竟然要用上呼吸機
穆澤南的聲音有些哽咽，握着她的手似乎在顫抖：“你醒了。”
“我沒事。”季天音擡手摘掉礙事的呼吸機，感覺腦子還有些混亂。
穆澤南沉默了一會兒，輕柔的拂過她擦傷的額角：“還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