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以庶爲貴 >第一百五十章 命中註定
    賀蘭音醒過來的時候,陽光照耀在她的臉上,暖暖的,同時身體似乎被狠狠撕裂過一般,痛感自身體各處傳來,端的叫人痛不欲生。

    賀蘭音前醒,一睜開眼,便是鬱鬱蔥蔥的大樹遮在自己的頭頂,陽光正透過層層樹葉投射到她的臉上,班斑駁駁,光影交錯。

    沉船前的記憶剎那間傳來,她猛的直起身,神經緊繃雙眼微眯,她迅速的環顧四周的情況。

    風過樹響,除了坐在她身旁一個身影之外,再無其他人。

    賀蘭音眼睛眨了眨。

    眼前的人的身影清晰了,他身着一身灰色亞麻布衣裳,頭髮簡單的紮起一個髻,背對着她,肩膀一聳一聳的。

    賀蘭音擰起了眉頭,屏住了呼吸,卻聽見一陣不大不小細細的啜泣聲斷斷續續的傳來。

    她確定了,這聲音竟然是眼前的這個男子在哭。

    賀蘭音擰起眉頭:“喂。”

    那男子身子微微一顫,脖子梗在那裏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轉過頭來,搓着自己眼睛的左手頓在那裏,賀蘭音似乎還能瞧見那因糾結而微微蜷縮的小手指頭。

    賀蘭音:......

    怎麼有一種她把眼前的這個人欺負了的罪惡感

    那男子轉過頭來,肌膚挺白,略深的雙眼皮襯得他雙眼漆黑又深邃,鼻子挺翹,脣形挺優美,一下子將他身上的亞麻色衣裳襯的發了光,似是不染塵世的精靈。

    他哭的鼻子都紅了,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下來,他擡起已經被浸溼了一大片的衣袖擦了擦,又擦了擦,然而那眼淚跟不要錢似的,一刻不停的掉了下來。

    她賀蘭音敢對天發誓,自打出生起,不,是自打帶着穿越之前的記憶起,她從來沒見過一個男人哭成這樣。

    偏偏他模樣生的靈巧,哭起來不似他人那麼煩躁,反而還莫名的引起人的路人的同情以及氾濫的母性慈愛光輝。

    似乎意識到對他人造成了影響,那模樣靈氣十足的男子狠狠的咬住自己的下脣,努力的不讓自己哭出來的模樣甚是讓人頭疼:“對,對不起。”

    賀蘭音:......

    恕她無能,不知道這一刻該說什麼好。

    那男子就那麼捂住嘴脣,腫的跟個兔子眼似的眼睛有些惶恐的盯着她看,那雙大眼睛告訴她,因爲自己的情緒問題而對她造成困擾萬分抱歉,但就是忍不住自己情緒的模樣。

    賀蘭音:......

    呵呵,這種無奈又覺得自己萬惡不赦的心情真的是人生第一次體會。

    鬼使神差的,賀蘭音走到他面前蹲下,伸手自己懷裏掏出一塊帕子遞到他的眼前,那男子大眼睛一瞪,惶恐又激動的接過:“謝謝。”

    也不知道遇到了什麼傷心事兒,一直哭一直哭,賀蘭音很佩服他,因爲她約莫算了一下時間,這男的大概哭了有大半個時辰了。

    竟然不見聲音嘶啞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着實令人佩服。

    這麼長的時間了,她已經基本上確定與葉蓁和一衆士兵失聯,至於自己在哪裏,他們又在哪裏,無從得知。

    好在自己也是獨自一人長大,對於這樣的情況,賀蘭音倒是沒有表現出過大的情緒波動。只是在思索期間,她冷不丁的瞧見自己的帕子已經被這位男子給哭溼了。

    然而他還在哭。

    嘴角一抽,她在懷裏摸了摸,又摸出一塊帕子遞給他。

    此時那男子的眼裏沒有惶恐了,滿滿的都是感激,卻依舊哭個不停。

    長長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賀蘭音撫着抽搐的額角道:“你爲什麼要在這裏哭”

    男子哭的打起了嗝,淚眼朦朧的看着賀蘭音,當着她的面醒了一把鼻涕,斷斷續續道:“命,命,命不久矣。”

    賀蘭音瞭然,應該是這男子查出了什麼絕症。不過看他年紀輕輕,又沒什麼病痛的模樣,對於自己一逝而去的生命這般哀泣,實屬常情。

    “姑...姑娘,”那男子擦了擦泛酸的眼角,看着她道:“你,你叫什麼名字啊,你可長的真好看。”

    賀蘭音笑出聲,到底是沒忍住,伸出手拇指食指曲起,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見他呼痛額間留下一點紅,低笑道:“賀蘭音,你呢,叫什麼。”

    “石無痕,”男子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突覺身子裏有一股子騷動衝上腦門,令他有一絲的心慌。

    “石無痕,”賀蘭音默唸了兩句,又道:“你是得了什麼病我會一點醫術,如你信我,我可以給你搭個脈。”

    對於石無痕,她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朦朦朧朧的,似好又似不好,奇怪的感覺作祟下,忍不

    住便先行一步。

    這一貫是她的作風,未知危險來臨的時候,總要身臨其境才能想到辦法解決。

    沒想到石無痕倒是愣住了,喃喃道:“我,我,我沒有生病。”

    賀蘭音嘴角笑意停在臉上:“那你說你,命不久矣。”

    石無痕嚥了咽口水,突聽一陣馬蹄聲由遠至近,賀蘭音擡頭一看,就瞧見十幾個騎着馬提着大刀的匪徒出現。

    賀蘭音心頭一沉,那一邊腰間繫着虎皮的大漢道:“頭兒,就是那個女的”

    賀蘭音被這羣土匪押回了山寨裏,也不知道那羣土匪從哪兒聽來的消息,將她的身份確認了一遍,便將她關在了地牢裏。

    土匪山寨裏的地牢說白了就是在山洞裏挖出了一個洞,然後堆了點兒石頭,紮了排木樁,就用來關人了。

    賀蘭音趁那羣匪徒走的時候還伸手拉了拉,別說,看着脆弱,還挺堅固。

    她擰起眉頭,不知自己在哪兒,就琢磨不出那羣人是怎麼知道她的身份的,沉着臉席地而坐,擡頭就對上了縮在角落裏的石子痕。

    對於今日遇見這男子的際遇現在想想着實詭異,她挑着眉問道:“石無痕,你是在那山間裏遇見我的嗎”

    石無痕朝角落裏縮了縮,地牢光線很暗,叫人瞧不清他的表情,他低弱的聲音緩緩傳來:“不,不是,我是在河裏將你拖過來的。”

    賀蘭音眉頭一跳:“是你救了我可還見到我旁邊有其他人”

    石無痕搖了搖頭:“那片海域只會有你一人,不會有其他人了。”

    賀蘭音擰眉:“你什麼意思。”

    石無痕似乎被她給嚇住了,聲音小小的怯怯的:“我,我,我是算到我有一場死劫,是,是與你有關。近日夜觀天象,知你會來,就,就,就在此等候了許久。”

    賀蘭音抿脣,突然覺得自己氣息不穩:“你的意思是,你算出你有死劫,算出我在哪裏,甚至算出土匪會出現,你竟然,沒有帶着我尋個其他地方逃去”

    頭一次,她想罵娘,第一次見到比傅晟睿還要坑的算卦的,再次開口,聲音裏已染了一抹怒氣:“你是蠢嗎”

    石無痕哭出聲:“這是命中註定,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無論逃到哪裏,終究是躲不過的,嗚嗚嗚。”

    賀蘭音怒極,不淡定,衝過去揪住石無痕的衣領,森然道:“命中註定你的意思,是我賀蘭音會喪命於此神煌大陸的天師都不敢這麼說,你到底是誰派來的”

    她一向冷靜如斯,然而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在這石無痕的面前竟然沒有一丁點能控制情緒的能力,這種無掌控力確實令人不舒服。

    此時,那押着他們的土匪去而復返,不同的是,他們此次,又帶了一個人進來,那人扁着嘴,神色不屑,即便被人關到地牢裏了,也不願瞧賀蘭音一眼。

    賀蘭音的右眼蹦噠程度達到了史無前例的地步,對於石無痕的話信了七分,臉幾乎是在瞬間黑了下來,額頭爆起一根青筋,看着眼前的人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被抓進來的人是白肅清,這個鍾愛一身杏黃色錦袍的風騷男子着了件並不太惹眼的月色錦袍,聞言嘴是扁的更厲害了,蹲在角落裏,一身不吭,還拿背對着她。

    賀蘭音只覺得眼前一陣天眩地轉,發生的變故實在是太多,她真的是不明白被葉蓁欺負的男子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忍了忍,忍不住道:“你跟蹤我們”

    白肅清身子一顫,突地回頭,那噙在眼角的一滴淚剛好被他甩了出來,滑下臉頰,憤怒又委屈,控訴又不敢:“那師姐呢師姐呢師姐就這般看着我被欺負而放了罪魁禍首嗎師姐不替我做主,我自己前來尋仇又有什麼不對”

    賀蘭音壓住想過去扇他的衝動,沉聲道:“我們走了水路,半路翻船,你到底是怎麼跟過來的”

    白肅清擰着的眉頭一下子鬆開,臉上劃過一絲詫異,隨即他的眉頭擰的比之前更深了幾分,張口的模樣要問不問的,最後道:“是那個年紀大的跟着葉世子走的人告訴我的,他說我肯定會被你們丟下,如果想追上你們,只有靠他”

    賀蘭音眸光微閃,心道一聲果然。

    傅晟睿終究是帶着目的而來。

    賀蘭音看着他道:“條件”

    白肅清輕咳一聲,面上閃過一絲的尷尬,“唯獨這個不能告訴你。”他默了默,似是終於忍不住一般:“師姐.....”

    賀蘭音知道他要問什麼,默然的搖了搖頭:“我醒過來的時候便與葉蓁他們失散了,是這個人救了我。”

    她指了指石無痕,石無痕眨巴着一雙大眼睛,突然湊近她道:“除你之外,船上無一人倖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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