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兄弟倆進了廂房,點上燭火,圍桌坐好。
謝宮寶把瓊皇妖山與嚴松發生之事說了一遍,他主要說的是嚴松貪生怕死爲求活命、以族長聶小喬的性命要挾。謝宮寶不敢肯定這個消息準確無誤,但是既然有了消息,不論真假,總該有些作爲,所以他想跟師兄商量一個營救計劃出來。
雍牧聽了這個消息,一本正經的想了又想,道:
“師弟,先別輕舉妄動,這事交給我了。”
謝宮寶質疑着問道:“交給你,我能放心”
雍牧站起身來,用力的拍拍屎肚子,有模有樣的說道:“師兄拿人格保證,這事關乎族長安危,我不敢不用全力我已經想好怎麼做了,咱們族裏有些長輩是去過無霜城的,我打算先派他們混進去,首先證實這個消息的真假,然後再打聽族長的下落,最後才輪到你出馬搭救族長。”
謝宮寶總感覺他在裝模作樣,有些不放心:
“話說的慷慨激昂,希望你還有人格吧。”
雍牧幻想着聶小喬,忍不住噗噗笑出聲來。
這一笑,把剛纔一本正經的樣子也笑沒了。
謝宮寶聽他發笑,大爲泄氣:“看吧,看吧,就知道不能信你。師兄,你做事能不能上點心,別總這麼沒着沒調。哎,本來我還打算把鏡月回光術傳給你,延續我烝鮮族的仙根,就你現在這樣,叫我怎麼放心把這麼重要的功法給你。”
“師兄有自知之明,不敢領受仙根。”
雍牧擺了擺手,倒是心境單純,沒有貪慾。
隨後,他推開窗葉,學古人背手望月,寄月光而運籌,十足一副謀士樣兒:“這事先不要給任何人說,特別是仙兒師妹。你要相信師兄,這次我必全力以赴,別說是龍潭虎穴,就是天塌下來我也幫你頂着。”話沒說完,窗外猛然露出一張咧嘴發笑的猴臉,雍牧嚇得倒退三步:“什麼鬼東西嚇我”
那猴從窗口竄跳進來,衝雍牧“去”聲丟頭。
放佛在說:“什麼玩意兒,還天塌下來頂着。”
瞧它不可一世的樣子,不是醉心猿還能是誰。
謝宮寶喜衝上前:“猿伯,你怎麼來了”
醉心猴也不吭聲,默默的盯着他看,眼圈一紅流了兩滴眼淚,依依不捨的摸了摸他的頭,然後丟下一封信和一個靈位牌子,便又跳窗去了。謝宮寶趴窗大喊:“猿伯你怎麼又走了”喊聲遠遠傳出,醉心猿卻已消失不見。
他眼角含淚,轉身拿起靈位牌子一看。
牌子上寫着:白繼文、方熙弱之靈位。
緊接着,又撕開信封,拿出信件來看。
這信字數不多,寫着:人死燈滅,魂歸宗廟,跟她走,聽她話。
謝宮寶煞是不解,先生的這封信究竟是什麼意思魂歸宗廟,歸的是哪個廟跟她走,又是指的誰思量之間,只見人影一晃,又有什麼東西從窗口竄了進來,定睛一看,卻是阮夢瑩。謝宮寶看見她,頓時恍然,原來先生被逐師門,一直耿耿於懷,他人雖然隱居避世,但魂卻是歸心似箭。
而“廟”也必是軒仙流的宗廟祠堂。
想通此節,遂把信揉成一團塞進袖裏。
阮夢瑩四處瞄了瞄,滿臉失望:“醉心猿呢你師傅呢”
謝宮寶不答話,把靈位牌子遞她。
阮夢瑩接過靈牌,怔怔傻眼:“你你什麼意思”
“先生最後的遺願是想魂歸宗廟。”謝宮寶道。
“你是說他死了麼不可能想我等晉升混元,也配享200年壽元,師弟修爲已達先天之境,尚未羽化,豈能夭折除非除非”阮夢瑩似是想到什麼,身子一軟,癱在椅上癡了好半晌。隨後,悽悽一笑,輕輕摸着靈牌:“白繼文、方熙弱之靈位方熙弱方熙弱師弟,時隔多年,你何以還有執念何以還有執念”
念着念着,悲慼的不能自禁,拿着靈牌跳窗去了。
謝宮寶瞧着她離去的背影,心裏說不出的悲涼。
晚上一番折騰,兄弟二人再無談性,各去歇息。
次日天亮,謝宮寶還在打坐休息。
顏仙兒過來敲開他門,跟他說道:
“師傅教我跟你說,你必須回軒仙流去,白師叔孤苦一生,就收了你這麼一個弟子,他的事只有你夠資格爭取,也應該爭取。不過,這事也不好爭,師傅她昨晚一個人先回去了,說是要幫你打頭陣。你你睡好了沒要是睡好了,就跟我走吧,師姐她們還在客棧等着我們回山呢。”
“嗯,我跟師兄道個別,就跟你走。”
其實顏仙兒就算不說,謝宮寶也早有此意。
傳功授法恩比天高,他焉能不顧先生意願。
雖然先生跟他從來不以師徒相稱,但在他心裏,先生就是師傅。既然先生意願明確,謝宮寶自當奉行。他來到雍牧房間,給他說族長一事先探真假,不可冒進。囑咐以畢,這就隨顏仙兒出門去了。
兩人先到幽都客棧與雲水瑤等人匯合。
而後一干人等喫飽了飯,便速速北上。
軒仙流據雄山而居,傲視中州,此去有四千餘里。
顏仙兒一衆還沒晉升混元,不能駕羽飛行,四千裏地只能靠走。這些仙子都有些修爲,腳力不差,一天輕輕鬆鬆可走上五百里山路。一路上,顏仙兒待謝宮寶處處周到,她也不怕師姐們笑,凡事都溫柔處之。一行人走到第三天午時,來到一處渡口邊,然後僱船代步,順着峽道河流緩緩北進。
乘船順水,觀光觀景,倒也舒適。
這日傍晚,船靠柳岸,稍作停留。
雲水瑤派兩個師妹去附近小鎮採購食糧。
眼看天色大黑,二人還不見回,雲水瑤嘮叨起來:
“師傅不在,就變懶了,買個喫的都能去上一夜。”
她是大師姐,師傅不在時,有約束看管的責任。
此時惱歸惱,卻也不得不另行派出兩人去接引。
可奇怪的是,購糧的未歸,接引的又沒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