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業已受傷,只求脫身,哪裏還敢覬覦八荒琴。
但是,謝宮寶拋琴是假,偷襲是真,他上當了。
原來,琴往藍宮衛拋去之時,謝宮寶也隨之欺身上前,且瞬間出擊;端見他左手攬琴,右手拔劍,動作連貫而瀟灑,寒光忽閃之間,攬月劍已經架在了藍宮衛的肩頭。實際上,謝宮寶知道自己修爲折損,未必打得過藍宮衛,由是兩番出手都出其不意,博以機巧;而藍宮衛給謝宮寶氣勢所壓,心生膽怯,豈有不敗之理。
時下,藍宮衛肩抗兇劍,始知上當。
他嚇得臉色煞白,不敢亂動,喊:
“住手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這時,小光從樑上跳下,剛好落在劍身之上。
他居高臨下叉着腰,像訓小孩似的嘰嘰歪歪。
嘰歪了半天,模糊不清的蹦出兩字:“丫頭。”
謝宮寶心裏感動之極,連小光都曉得問丫頭的下落了,我又怎能不問。事實上,此刻他沒動一絲怒氣,反而心裏暗暗歡喜。之前他找柳下探過方思弱的下落,經過細心探查,最終排除了曲池的嫌疑,他以爲南疆之地不可能再有方思弱的消息了,哪曾想羊脂玉簫在今晚鬼使神差的顯現於世,這無疑是把矛頭又指向了曲池。
謝宮寶精神一振,把劍挺了挺,問:
“方思弱在哪兒快說”
“這個。”藍宮衛開了個話頭,言又頓止。他捂住胸口,痛苦的呻吟了兩聲,衝誅姬苦聲苦笑說道:“妙音姑娘,藍某對你一片赤誠,得了器寶拿來獻你,想不到你卻,我想問問,你爲什麼幫他打掩護暗害我”
誅姬把弄着羊脂玉簫,打趣:“按理說呢,你獻寶給我,我應該幫你纔對。”頓頓語,臉色忽然一沉,又道:“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送我羊脂玉簫,難道你不知道我跟方思弱情同姐妹麼,前段時間她給人擄走了,我們一直尋找,卻苦無線索,想不到今晚你自己就送上門來。藍先生,我們不想爲難你,可你也要老實交代。”
藍宮衛大皺眉頭,搖頭嘆道:
“嘿,你們兩個弄錯了。”
“什麼意思”誅姬問。
“還不老實”謝宮寶把劍作勢砍劃。
藍宮衛只覺脖子上寒氣襲擾,慌忙罷手:“且慢動手,你們聽我把話說完。沒錯,方姑娘確實是我和曲師兄抓的,可我們起初不是爲了抓她,而是爲了救人。那天,曲師兄收到嚴松師侄的密報,說女貞公主有謝掌觀一衆維護,抓捕行動陷入困局;於是,曲師兄便邀我一起趕去支援,哪曉得到了裂天峽,看見一個女子正提劍行兇,要殺方姑娘。”
聽着這話,謝宮寶神經一緊。
一個女子提劍要殺方思弱。
這場景豈不等於是說
他不敢往下想象,只喝:
“你最好別
胡扯”
藍宮衛道:“我說的句句屬實,若有捏造天打雷劈。我和曲師兄發現那女子行兇的時候,方姑娘已經身中一劍,得虧曲師兄認得方姑娘,當時便出手把她救了下來。”
他在心裏不停的問,她真想殺丫頭嗎
丫頭已經是個活死人,她怎下得去手
這不可能絕不可能她沒這麼兇殘
其實,誅姬也聽出了端倪,心裏不由火大。若真像藍宮衛說的那樣,那麼方思弱被刺就不是恩怨仇殺了,而是一起爭風喫醋的兇殺事件;那這事又怪得了誰呢,要怪也只能怪謝宮寶自己,他要是把男女關係處理得妥妥當當,悲劇又怎會發生。誅姬揹負娼妓惡名,生來命苦,且受人擺佈;因此她喜歡方思弱的乾淨無垢,也喜歡方思弱無法無天、我行我素的性格,故心裏愛惜,聽到方思弱被刺,她自然爲之不平。
瞧着謝宮寶糾結的樣子,她便想戳他傷處,小懲大誡。
於是故意問藍宮衛:“傷方思弱的是誰,你可認得”
藍宮衛道:“我不認識,不過曲師兄說她叫顏仙兒。”
“夠了別說了”謝宮寶說什麼也不相信,在他心裏,顏仙兒溫文爾雅,儀態萬千,縱然有時候發發脾氣也是柔而不烈,這樣的人怎會傷害一個半死不活的可憐人。何況藍宮衛跟曲池乃一丘之貉,他說的話根本不值得相信。由是質疑:“曲池妖道還會救人,你騙鬼麼”
藍宮衛道:“信不信就隨你了。”
誅姬白了一眼謝宮寶,而後朝藍宮衛咧嘴盈笑:“藍先生,我信你,我相信你們是一片好心,妙音在這裏替思弱妹子謝謝你們了。那既然是救人,你們指定不會害她,對不對,要是方便的話,就請藍先生把人還給妙音吧。”
“這。”
藍宮衛起了個話頭,又即頓住。
他臉頰抽搐,止不住的僵笑:“不是我不肯,藍某實在是做不了主。我跟曲師兄起初的時候的確只想救人,可是後來。哎,後來聽到傳聞,說方姑娘是屠霸天之女,曲師兄查證消息屬實,他就有了其他打算。”
謝宮寶朝天冷哈,心想果然是胡扯的。
誅姬問:“什麼打算你跟我說說”
藍宮衛勾起頭,琢磨了片刻,謹慎着道:“這麼跟你說吧,今晚是我錯判了形式,我認爲妙音姑娘是擁護納蘭教主的,必將方姑娘視作大敵,所以我才趕來獻寶,我以爲你會喜歡,哪料這都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不知道我這麼說,妙音姑娘能不能聽得明白”
聽完他話,謝宮寶和誅姬異口同聲:“納蘭圖霸”
謝宮寶愕道:“別拐彎抹角,說明白一點”
藍宮衛無奈的點點頭:“事到如今,也沒什麼不可以說的了。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納蘭教主其位不正,她最怕什麼,相信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我曲師兄覺着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想用方姑娘做籌碼,問納蘭教主借閱末法真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