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娘神祕歸營,猶如一點火星迅速燎遍整個營地。柳下、熊木巖、聶小喬紛紛趕來女營查看,再確定柳三娘回來之後,柳下親自下令禁止柳三娘外出,並且派兵看守女營各路出口。
待得柳下等人離開,柳三娘鑽進了親兵的營帳。
柳三娘進帳之後,只聽裏面傳出細細的說話聲:
“仙子,你說要幫我們,爲何又不肯見人”
“顏羽內鬥,我是個局外人,不易露面。”
“不能露面,那仙子之計又如何實施”
“我只需密會一人足矣。”
“你想見我家陛下”
“沒錯。”
話及至此,聲音變小,幾欲難聞。
隔了一會兒,從營帳出來一名女將,神祕兮兮的投去後軍營地,片刻後去而復還,把帝女貞請了過來。帝女貞一進營帳,便聽到她歡快大笑,隨後隱隱約約聽到她噓寒問暖,之後半夜,營帳裏聲調嚴謹,似乎在籌謀着什麼如此聊到天色大亮,帝女貞才掀簾而出,拱手告辭。
此後兩天,每到半夜,帝女貞都來女營密謀私會。
第三天晚上,有人幫柳三娘穿上喜袍,梳妝打扮。
這些年,她除了跟謝宮寶慪氣打扮過兩回,也就今天穿上大紅喜袍,戴上金銀頭飾,美得不可方物。穿好,戴好,打扮好,柳下和熊木巖親自迎她出營,然後三人帶上十個親兵策馬往東馳去。
一行人在官道上縱騎五六裏地,轉入小道頓步稍等。
過了一會兒,有探馬回報,說牧場安全,沒有伏兵。
柳下和熊木巖點點頭,這才快馬加鞭穿進山谷。
過了山谷是一條大河,沿河狂奔四十餘里,是片綠洲,綠洲之上是個牧場,牧場之內有良駒上千,並且築有四五棟房屋。這個牧場是喬慕白的營生,平素除了供應友桑軍營,也會販馬賺錢。此處距離友桑軍營六十里,距離城防軍軍營五十餘里,正是密謀私會的好地方。
柳下和熊木巖不怕喬慕白反水。
因爲這片綠洲方圓十里都很空曠,只要牧場之內沒有伏兵,縱然有兵從十里之外殺來,他們也有足夠的時間逃跑。到了牧場,有人出來迎接,引他們進屋,柳下令十個親兵留守屋外,把守四方,隨時聽命。
進了屋,裏面是個院子,草木繁盛,極爲雅緻。
走到這兒,柳下停了停步,幫柳三娘疏理髮絲。
理好髮絲,又嘆:“哎,三娘,你別怪我。”
柳三娘抿嘴一笑:“哥,沒事,我不怪你。”
柳下驚疑着道:“怪了,前幾天你還哭鬧”
柳三娘粗魯的拍他肩膀,昂頭怪笑:“我現在願意的很,走了走了,進去吧。”
柳下和熊木巖面面相覷,不知道柳三娘轉變爲何如此之快,只覺女人心海底針,真是猜不透搞不懂。
三人淌過院子,邁進大堂,堂內正心貼着一副大紅喜字,極爲耀眼,除此之外,樑上掛着紅布,門頂掛着喜燈,雖然佈置簡陋,卻也實實在在的給洞房花燭做足了鋪墊。 大堂擺弄着一桌酒席,酒席兩旁侍立着五個下人,而席上坐的正是喬慕白。
看見柳三娘三個進屋,喬慕白起身拱了拱手:
“法老,侯爺,三娘,快快快請坐。”
柳下和熊木巖暗暗抹汗,兩人坐好,都用腳輕輕碰她,提醒她莊重一些。柳三娘可不管三七二十一,顯得無比輕鬆,夾了這個又喫那個,喫相豪邁。柳下輕咳一聲:“三娘,不要這麼沒有規矩,大家都還沒起筷呢。”
喬慕白揚了揚手,笑道:“無妨,我就喜歡三娘這樣。”
說時,盯着柳三娘,兩眼犯癡,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柳下看見,暗暗咬牙,一陣厭惡,心裏隱隱作疼。
熊木巖伸手過去悄悄捏緊柳下的手,提醒他忍耐,而後朝喬慕白拱手:“兩軍交戰,你我暗通姻緣,喬統領於亂中仍能將此處佈置得如此別雅,可見你對三娘用心至深了。現在是非常時期,繁文禮節能簡則簡,有個司儀就好,喬統領,不如就此時拜堂吧,等拜了堂,你我也好籤署招安文書,可好”
喬慕白哈哈大笑:“好好,就現在就現在”
他話聲剛落,柳三娘輕拍桌子,倏地站起來:
“拜什麼堂免了,直接洞房不好嗎”
這話一出,喬慕白都傻了,轉而大笑。
柳下和熊木巖也給柳三孃的話嚇懵了,柳下拉她坐下:“三娘,你搞什麼鬼”
柳三娘不管柳下,提袖擦了擦嘴,又起身走到梁下,把身一縱跳上房梁撕掉一塊紅布跳下,然後蓋在頭上:“我說話向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我說進洞房就進洞房。喬慕白,找個人帶我過去,你喫好喝好了進來,我等你。”
喬慕白瞅她這般個性,越發喜歡了:“有趣有趣。”
忙拍了拍手掌,立時從堂外走進來一個老媽子。
那老媽子笑盈盈的攙扶着柳三娘去了後院。
柳下和熊木巖傻
不隆冬的看着,想阻攔卻已不合時宜。柳下死死拽緊拳頭,俊美的臉痙攣不定,心道:“這丫頭髮的什麼瘋拜堂成親,這是自古禮制,沒拜堂豈能算得夫妻,不是夫妻又豈能入得洞房她爲什麼要這麼作踐自己,她想幹什麼她這是向我抗議麼”
他只有這麼一個妹妹,自然無比疼惜。
此番他送親過來,已經極爲難受了。
爲國爲族,他可以忍受這錐心之疼。
可是柳三娘此舉,卻令他疼上加疼。
他心境糟糕,抓起酒杯一飲而盡。
熊木巖見他這樣,乾笑一聲,朝喬慕白舉杯,免得冷場:“喬統領,說到底你我都是一族同胞,沒必要再爲曲池打來打去,總之打則相害,合則兩利,今晚這門親事止戈止戰,我是由衷高興的,這樣好了,今晚是你大喜之日,我與侯爺就不敢勞你作陪了,你我連幹三杯,三杯過後,咱們簽了招安文書,你便去洞房吧。”
“好,三杯就三杯。”喬慕白擰起酒壺斟飲了三杯。
然後起身拱手:“法老,侯爺,卑職這就去了。”
見他要走,柳下嘴角抖了一抖,咬牙喊道:
“等等,簽了招安文書再去不遲。”
“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喬慕白令人備上筆墨,接來文書,簽上大名:“法老,侯爺,你們慢慢喝着,卑職去去就來,一會兒我們還得商量一下如何合兵呢。”說着,拿了一壺酒,兩隻杯子去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