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韓非子 >第28章
    靖郭君之相齊也,王后死,未知所置,乃獻玉珥以知之。一曰。薛公相齊,齊威王夫人死,中有十孺子皆貴於王,薛公欲知王所欲立,而請置一人以爲夫人。王聽之,則是說行於王而重於置夫人也,王不聽,是說不行而輕於置夫人也。欲先知王之所欲置以勸王置之,於是爲十玉珥而美其一而獻之,王以賦十孺子,明日坐,視美珥之所在而勸王以爲夫人。

    甘茂相秦惠王,惠王愛公孫衍,與之間有所言曰:寡人將相子。甘茂之吏道穴聞之4以告甘茂。甘茂入見王,曰:王得賢相,臣敢再拜賀。王曰:寡人託國於子,安更得賢相對曰:將相犀首。王曰:子安聞之對曰:犀首告臣。王怒犀首之泄,乃逐之。一曰。犀首,天下之善將也,梁王之臣也。秦王欲得之與治天下,犀首曰:衍其人臣者也,不敢離主之國。居期年,犀首抵罪於梁王,逃而入秦,秦王甚善之。樗裏疾,秦之將也,恐犀首之代之將也,鑿穴於王之所常隱語者,俄而王果與犀首計曰:吾欲攻韓,奚如犀首曰:秋可矣。王曰:吾欲以國累子,子必勿泄也。犀首反走再拜曰:受命。於是樗裏疾也道穴聽之矣,郎中皆曰:兵秋起,攻韓,犀首爲將。於是日也,郎中盡知之。於是日也,境內盡知之。王召樗裏疾曰:是何匈匈也何道出樗裏疾曰#5:似犀首也。王曰:吾無與犀首言也,其犀首何哉樗裏疾曰:犀首也羈旅,新抵罪,其心孤,是言自嫁於衆。王曰:然。使人召犀首,已逃入諸侯矣。

    堂谿公謂昭侯曰:今有千金之玉巵,通而無當,可以盛水乎昭侯曰:不可。有瓦器而不漏,可以盛酒乎昭侯曰:可。對曰:夫瓦器至賤也,不漏,可以盛酒,雖有千金之玉巵,至貴而無當,漏不可盛水,則人孰注漿哉今爲人主而漏其羣臣之語,是猶無當之玉巵也,雖有聖智,莫盡其術,爲其漏也。昭侯曰:然。昭侯聞堂谿公之言,自此之後,欲發天下之大事,未嘗不獨寢恐夢言而使人知其謀也。一曰。堂谿公見昭侯曰:今有白玉之巵而無當,有瓦巵而有當,君渴,將何以飲君曰:以瓦巵。堂谿公曰:白玉之巵美,而君不以飲者,以其無當耶君曰:然。堂谿公曰:爲人主而漏泄其羣臣之語,譬猶玉巵之無當。堂谿公每見而出,昭侯必獨臥,惟恐夢言泄於妻妾。

    申子曰:獨視者謂明,獨聽者謂聰,能獨斷者,故可以爲天下主。

    三。宋人有酤酒者,升概甚平,遇客甚謹,爲酒甚美,縣幟甚高,着然不售,酒酸。怪其故,問其所知,問長者楊倩,倩曰:汝狗猛耶狗猛則酒何故而不售曰:人畏焉。或令孺子懷錢挈壺甕而往酤,而狗迓而齕之,此酒所以酸而不售也。夫國亦有狗,有道之士懷其術而欲以明萬乘之主,大臣爲猛狗迎而齕之,此人主之所以蔽脅,而有道之士所以不用也。故桓公問管伸曰:治國奚患對曰:最患社鼠矣。公曰:何患社鼠哉#6對曰:君亦見夫社木者乎樹木而塗之,鼠穿其間,掘穴託其中,薰之則恐焚木,灌之則恐塗阤,此社鼠之所以不得也。今人君之左右,出則爲勢重而收利於民,入則比周而蔽惡於君,內間主之情以告外,外內爲重,諸臣百吏以爲富,吏不誅則亂法,誅之則君不安,據而有之,此亦國之社鼠也。故人臣執柄而擅禁,明爲己者必利,而不爲己者必害,此亦猛狗也。夫大臣爲猛狗而齕有道之士矣,左右又爲社鼠而間主之情,人主不覺,如此,主焉得無壅,國焉得無亡乎一曰。宋之酤酒者有莊氏者,其酒常美,或使僕往酤莊氏之酒,其狗齕人,使者不敢往,乃酤他家之酒。問曰:何爲不酤莊氏之酒對曰:今日莊氏之酒酸。故曰:不殺其狗則酒酸。桓公問管仲曰:治國何患對曰:最苦社鼠。夫社木而塗之,鼠因自託也,薰之則木焚,灌之則塗阤,此所以苦於社鼠也。今人君左右,出則爲勢重以收利於民,入則比周謾侮蔽惡以欺於君,不誅則亂法,誅之則人主危,據而有之,此亦社鼠也。故人臣執柄擅禁,明爲己者必利,不爲己者必害,亦猛狗也。故左右爲社鼠,用事者爲猛狗,則術不行矣。

    堯欲傳天下於舜,鯀諫曰:不祥哉孰以天下而傳之於匹夫乎堯不聽,舉兵而誅,殺鯀於羽山之郊。共工又諫曰:孰以天下而傳之於匹夫乎堯不聽,又舉兵而誅共工於幽之都。於是天下莫敢言無傳天下於舜。仲尼聞之曰:堯之知,舜之賢,非其難者也。夫至乎誅諫者必傳之舜,乃其難也。一曰#7不以其所疑敗其所察則難也。

    刑莊王有茅門之法曰:羣臣大夫諸公子入朝,馬蹄踐溜者,廷理斬其輈,戮其御。於是太子入朝,馬蹄踐溜,廷理斬其輈,戮其御。太子怒,入爲王泣曰:必爲我誅戮廷理。王曰:法者所以敬宗廟,尊社稷。故能立法從令尊敬社稷者,社稷之臣也,焉可誅也夫犯法廢令不尊敬社稷者,是臣乘君而下尚校也。臣乘君則主失威,下尚校則上位危。威失位危,社稷不守,吾將何以遺子孫於是太子乃還走,避舍露宿三日,北面再拜請死罪。一曰。楚王急召太子。楚國之法,車不得至於茅門。天雨,廷中有潦,太子遂驅車至於茅門。廷理曰:車不得至茅門,非法也。太子曰:王召急,不得

    須無潦。遂驅之。廷理舉受而擊其馬,敗其駕。太子入爲王泣曰:廷中多潦,驅車至茅門,廷理曰非法也,舉受擊臣馬,敗臣駕,王必誅之。王曰:前有老主而不踰,後有儲主而不屬,矜矣。是真吾守法之臣也。乃益爵二級,而開後門出太子,勿復過。

    衛嗣君謂薄疑曰:子小寡人之國以爲不足仕,則寡人力能仕子,請進爵以子爲上卿。乃進田萬頃。薄子曰:疑之母親疑,以疑爲能相萬乘所不窕也。然疑家巫有蔡嫗者,疑母甚愛信之,屬之家事焉。疑智足以信言家事,疑母盡以聽疑也。然已與疑言者,亦必複決之於蔡嫗也。故論疑之智能,以疑爲能相萬乘而不窕也。論其親,則子母之間也。然猶不兔議之於蔡嫗也。今疑之於人主也,非子母之親也,而人主皆有蔡嫗。人主之蔡嫗,必其重人也,重人者,能行私者也。夫行私者,繩之外也。而疑之所言,法之內也。繩之外與法之內,讎也,不相受也。一曰。衛君之晉,謂薄疑曰:吾欲與子皆行。薄疑曰:媼也在中,請歸與媼計之。衛君自請薄媼,薄媼曰:疑,君之臣也,君有意從之,甚善。衛君曰:吾以請之媼,媼許我矣。薄疑歸言之媼也,曰:衛君之愛#8疑奚與媼媼曰:不如吾愛子也。衛君之賢疑奚與媼也曰:不如吾賢子也。媼與疑計家事,已決矣,乃更請決之於卜者蔡嫗。今衛君從疑而行,雖與疑決計,必與他蔡嫗敗之,如是則疑不得長爲臣矣。

    夫教歌者,使先呼而詘之,其聲反清徵者乃教之。一曰。教歌者,先揆以法,疾呼中宮,徐呼中徵。疾不中宮,徐不中徵,不可謂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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