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三少爺的劍 >第16章 人事無常
    大老闆眼睛裏發出光,道:“你認爲她以前一定認得那個沒有用的阿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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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葉青道:“不但認得,而且一定是老相好”

    大老闆道:“所以她一定知道阿吉的來歷”

    竹葉青道:“一定”

    大老闆盯着他,道:“現在她當然已經不在阿吉那裏了”

    竹葉青道:“已經不在了”

    大老闆滿意的吐出口氣,道:“她在哪裏”

    竹葉青道:“就在外面,和苗子兄妹在一起。”

    大老闆眼睛更亮道:“你怎麼找到他們的”

    竹葉青道:“我找遍了城裏可能容他們藏身的地方,都沒有找到。”

    大老闆目光閃動,道:“所以你就從最不可能的地方去找”

    竹葉青目光露出尊敬佩服之色,道:“我能想得到的,當然早已在大老闆計算之中。”

    大老闆道:“你在哪裏找到了他們”

    竹葉青道:“我派去望風的兩個人中,有一個叫大牛,雖然很機靈,膽子卻很小,而且是個很顧家的男人,賺的錢一大半都要拿回家的”

    大老闆道:“所以你就想,阿吉很可能就用這一點要挾大牛,要他把苗子兄妹藏到他家裏去”

    竹葉青道:“我只想到像那麼樣兩個大活人,總不會平空一下子失蹤”

    大老闆微笑,道:“這一手阿吉的確做得很聰明,只可惜他想不到我這裏還有一個比他更聰明的人”

    竹葉青態度更恭謹,垂首道:“那也只不過因爲我從來不敢忘記大老闆平日的教訓”

    大老闆笑得更愉快,道:“現在我們只要先從金蘭花嘴裏問出他的來歷,再用苗子兄妹作釣魚的餌,還怕他不乖乖把脖子伸進來”

    竹葉青道:“我只怕金蘭花不肯說實話。”

    大老闆道:“她是不是個婊子”

    竹葉青道:“是的”

    大老闆道:“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真正多情多義的婊子”

    竹葉青道:“沒有。”

    大老闆道:“你有沒有見過一個既不要錢,也不要命的婊子”

    竹葉青道:“沒有。”

    大老闆微笑道:“我也沒有。”

    被單雪白乾淨,還帶着金蘭花的香氣。阿吉把它撕開來,撕成一條條,包紮住身上的刀傷。他知道大老闆絕不會接受他提出的條件,也知道今夜必定會有惡戰。

    他一點都不在乎,可是他不能不想到金蘭花。

    我一定聽你的話,就算死,也絕不會說出去。

    她留在他臉上的淚痕雖已幹,她的聲音卻彷彿還在他耳邊。這些話他能不能相信一個人若連自己都能夠出賣,又有誰能相信她寧死也不出賣別人

    阿吉用力將布帶在胸膛上打了結。他的心裏也有個結,千千萬萬個結,解不開的結,因爲他並不是平空從天上掉下來的,他當然也有他的過去。在逝去的那一段日子裏,他有過悲傷,有過歡樂,當然也有過女人。

    他從不相信任何女人。在他眼中,女人只不過是一種裝飾,一種工具,當他需要她們時,她們就會像貓一樣乖乖投入他懷裏。當他厭倦時,他就會像垃圾般將她們拋開。

    對這一點,他從不隱瞞,也從無歉疚,因爲他總認爲他天生就應該享受女人的寵愛。

    如果有女人愛他,愛得要死,愛得恨不得能死在他懷裏,他會認爲那女人活該。

    所以如果金蘭花現在出賣了他,他也會認爲自己活該。他一點都不在乎,因爲他已經準備拼了。

    一個人,一條命,不管是怎樣一個人,不管是怎樣一條命,只要他自己準備拼了,還有什麼可在乎的

    他是不是真的不在乎

    他心裏是不是有某種不能向人訴說的隱痛

    他是不是受過某種永遠不能平澈的創傷

    誰知道

    連他自己都已幾乎忘記

    至少他全心全意都希望自己能忘記,還有誰知道

    桌子上有一斛珍珠,一把刀。

    桌子旁邊有三個人大老闆、竹葉青、金蘭花。

    大老闆沒有開口。

    不必要的時候,他從不開口如果有人替他說出他要說的話,他何必開口先開口的當然是竹葉青。

    他說話的聲音永遠和緩輕柔:“這是最好的珍珠,漂亮的女人戴在身上,當然會更漂亮,就算不漂亮的女人戴在身上,也會有很多男人會覺得她忽然變得很漂亮。”

    金蘭花道:“我知道。”

    竹葉青道:“你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可是每個女人都有老的時候”

    金蘭花道:“我知道。”

    竹葉青道:“不管多漂亮的女人,到了她老的時候,都會變得不漂亮。”

    金蘭花道:“我知道。”

    竹葉青道:“每個女人都需要男人,可是到了那時候,你就會發覺,珍珠遠比男人更重要。”

    金蘭花道:“我知道。”

    竹葉青輕撫刀鞘,道:“這是一把刀,可以殺人的刀。”

    金蘭花道:“我知道。”

    竹葉青道:“不管多漂亮的女人,如果被這把刀戳在胸口裏,珍珠對她就沒有用了,男人對她也沒有用了。”

    金蘭花道:“我知道。”

    竹葉青道:“你喜歡被人戳一刀,還是喜歡珍珠”

    金蘭花道:“珍珠。”

    竹葉青盯着她看了很久,才慢慢的問道:“你知不知道那個沒有用的阿吉姓什麼叫什麼是從哪裏來的”

    金蘭花道:“不知道。”

    竹葉青笑了,就在他開始笑的時候,刀已在他手裏,刀光一閃,劃過金蘭花的左耳。

    這一刀並不是虛張聲勢,他知道只有血淋淋的事實才能真正令人恐懼。

    金蘭花全身都因恐懼而收縮。她看見了自己的血,也看見了隨着鮮血落下的半隻耳朵。

    但是她並沒有覺得痛,這種恐懼竟使得她連痛苦都已感覺不到。

    竹葉青臉上卻毫無表情,淡淡道:“耳朵缺了一半,還可以用頭髮蓋住,若是鼻子少掉半個,就難看得很了”

    金蘭花忽然大聲道:“好,我說。”

    竹葉青微笑着放下手裏的刀,道:“只要你肯說,這些珍珠還是你的”

    金蘭花道:“其實根本用不着我說,你們也應該知道他是誰”

    竹葉青道:“哦”

    金蘭花道:“他就是要你們命的閻王”

    這句話沒說完,她的人已撲上桌子,用兩隻手握住桌上的刀,刺入自己的胸膛。

    大老闆的臉色變了,一把揪住她頭髮,厲聲道:“你只不過是個婊子,爲什麼要爲一個男人死”

    金蘭花的臉色蒼白,嘴角已開始有鮮血滲出,卻還有一口氣,還可以說出心裏的話:“因爲只有他纔是真正的男人,你們卻只不過是一羣連豬狗都不如的雜種,我能夠爲他死,我我已經高興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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