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生活總是會用殘酷的現實告訴你,所謂的風平浪靜,不過是讓你小憩一會,然後迎接更大的暴風雨。

    比如現在,上一秒還微笑着目送陸亦林遠去的安小溪,緊緊抿着脣,感覺心臟跳動的頻率,已經遠遠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負荷範圍。

    爲什麼,他們也會出現在這裏

    衆人紛紛停下了交談,轉頭看着姍姍來遲的一對璧人。

    然而,卻沒有人敢出聲指責他們的失禮。說到底,有些人,他們天生就有着睥睨他人的資本和底氣。

    畢竟,男人是不過剛剛回國發展了四年,就將公司做到行業龍頭、傲視羣雄的青年才俊,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在這個城市,炎氏集團的動向,就掌握着整個城市的金融命脈。

    而女人面容嬌美,看上去弱柳扶風一般依偎着身旁的男人。可她背後的家族勢力,卻黑白通喫,光是報出名字就能讓無數人跟着她卑躬屈膝地出聲討好。

    安小溪擡頭看着一步步走來的炎晟睿和柳歌,他們逆着光,然而不過站那裏,卻就彷彿比光還要耀眼許多。

    炎晟睿是一身慣常的深藍色西裝,領帶整齊,剪裁良好的衣服勾勒出挺拔身姿,散發出成熟男人獨具的魅力來。

    柳歌身穿一件紅色露背晚禮服,性感又魅惑。她微微揚着下巴,驕傲得像是最美麗的白天鵝。

    柳歌享受着女人們投來的羨慕目光,有無數或年輕或年長的人迎上來同炎晟睿寒暄,她心不在焉地聽着,百無聊賴地環視着周圍。

    忽然,她眸子一凝。挽着炎晟睿胳膊的手不自覺用力收緊。

    安小溪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柳歌想到之前安小溪所說的會回國發展,而一向對這些應酬宴會毫無興趣的炎晟睿,今夜卻偏偏推脫了她的約會邀請也要興沖沖地趕過來。

    柳歌冷冷地勾起紅脣嗤笑一聲,如果不是她今天晚上非要跟過來,他們兩個是不是就會幹柴烈火碰到一起然後重燃愛火呢

    又有誰又知道呢她看着忙於應付搭訕的老總們的炎晟睿,湊到他耳邊低聲道,“你先聊聊,我去旁邊轉轉。”

    炎晟睿只當柳歌是無聊了,於是漫不經心地點頭,皺着眉收起客氣遞上名片的某位美術雜誌的總編,心裏卻覺得這些湊過來的人一點眼力見都沒有,根本不識時務。

    而柳歌也忙着周旋於人羣之中,她不過剛剛抽身走開,就有一羣也不知道是真懵懂還是裝蒜的世家公子哥圍了上來對她各種稱讚和噓寒問暖。

    柳歌臉上掛着得體的微笑,心裏卻有些厭煩。這些只知道依靠家族坐享其成的少爺們,哪裏比得上炎晟睿一星半點

    她眼神凝在角落裏默默喝着果汁的安小溪身上,卻更加想不通了。

    在柳歌看來,炎晟睿一向是從容沉着的,可偏偏遇到這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時,總是失去了平常的鎮靜。

    比如之前,當他們告別安小溪回國之後,本來已經淡忘了那張畫

    像的柳歌,卻突然在某一日和炎晟睿一起喫飯的時候被他狀若無意地提起了好幾遍。

    柳歌還曾試探地問過是什麼畫像對他那麼重要,可炎晟睿卻總是含糊其辭地敷衍過去。

    然而即便那張被安小溪撕了的畫像並沒有掀起什麼波瀾,柳歌也無法忘懷,當炎晟睿冷着一張臉詢問的時候,那如同鷹隼般銳利冰寒的目光射向她的一剎那,柳歌只覺得有一根鋒利的箭矢直直刺中她的心臟,將她釘得死死的,讓她根本動彈不了分毫。

    “柳小姐”陌生而殷勤的男聲讓柳歌回過神來,她微微笑着聽着眼前人的阿諛奉承。

    “總而言之,如果能有幸合作的話。”男人笑着眯縫了眼睛,“那真是祁某人的三生有幸啊。”

    柳歌笑着點點頭,找了了藉口隨意敷衍着離開了。

    她踩着高跟鞋向安小溪邁去,不動聲色地從適應生的托盤上拿了兩杯紅酒。俏聲向安小溪打招呼。

    “小溪,沒想到啊,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柳歌把手裏的高腳杯遞給她,“這裏的紅酒味道不錯,你可以嘗一嘗。”

    安小溪垂下眸子,擺出乖巧又安靜的模樣,伸出手接過了杯子,卻只說,“柳阿姨,我不習慣喝酒。”

    柳歌的面色因爲這個稱呼而僵硬了一瞬,她皺眉掃視了一圈,發現觥籌交錯中沒有人在意她們,暗自放下心來。

    “這裏悶得慌。”柳歌抿了一口紅酒,“我們去天台待一會吧,順便我也想和你說些話。”

    安小溪咬了咬脣,太過寬敞的大廳,她竟然找不到陸亦林的身影。

    柳歌還在一旁催促着,安小溪很不喜歡旁人若有似無投來的打量的眼光,率先站起來道,“好吧。”

    宴會廳是在三樓,不高不低的距離,安小溪從陽臺上俯瞰下去,能看到繁華的夜景,還有那條如玉帶般蜿蜒着流淌過整座城市的河流。

    初秋的風帶着微微的寒意,安小溪搓了搓胳膊感受到皮膚的冰涼,不自在地問道,“柳阿姨,我想在倫敦的時候我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不知道你還有什麼事嗎”

    “沒事也可以找你聊聊的。”柳歌淡淡笑着,手中搖晃着紅酒杯,“其實,小溪,我很想和你成爲很好的朋友的。”

    “那大可不必了。”安小溪直視着柳歌的眸子,“柳阿姨,您應該是長輩。”

    柳歌微微眯了眯眼,遮住了眼裏的寒光。

    事實上,炎晟睿不過比安小溪大七歲,而她和安小溪更是相差不過幾年,偏偏安小溪時時刻刻都在提醒着她,讓她感覺自己平白老了很多。

    想着想着,柳歌不自覺有些憤怒,她靠近安小溪,手一歪,整杯紅酒都傾瀉在了安小溪潔白的紗裙上。

    然後,她捂住嘴假裝驚恐地後退一步,玻璃杯砸碎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讓所有人的目光都射了過來。

    柳歌用手擋住了自己的笑意,心裏得意地想,既然你不讓我好過,也不要怪我讓你出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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