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他一臉專注地坐在那裏,不由走了過去,問道:“孫同學,你怎麼不出去透透氣”
孫斌手裏,拿着一個老舊的羅盤,撥弄幾下,說:“這地方,邪乎”
我隨口道:“怎麼個邪乎法”
孫斌一臉鄭重道:“如果羅盤沒有說謊,這附近,應該藏着一座鬼墓”
“鬼墓”我奇道,“難道就是埋葬鬼魂的地方”
見我感興趣,孫斌滔滔不絕道:“鬼墓,說白了,其實就是地府設立在人間的辦事處,專門負責緝拿在逃的冤魂厲鬼,然後將其繩之以法”
我想了想,不解道:“如此說來,鬼墓應該是一個充滿正能量的機關單位了,何來邪乎一說”
孫斌正要回答,這時,外面忽然吵鬧起來。
我們轉臉一看,透過車窗,只見遠遠行來一隊娶親的人馬。
走在最前面的是新郎官,穿一身大紅綢緞,騎一匹高頭大馬,一臉得意之態。
新郎官後面,是一頂大紅轎子。
擡轎子的,是四個赤腳大漢,而轎裏坐着的,自然就是被迎娶的新娘,只是我們看不見罷了。
除此之外,後面還跟着一隊樂手,吹嗩吶的、吹笙竽的、敲鑼的、打鼓的一派喜氣洋洋,好不笑語歡聲
“山君娶親”
待一行人走到汽車附近,孫斌失聲喊了出來
“嗯”
我詫異地看了孫斌一眼,沒想到,這小子還算有點門道
山君,指的是一座山的大王,但不一定是人,也有可能是老虎、獅子、豹子等等。
山君娶親,顧名思義,就是山君家裏辦喜事,有人娶媳婦兒。
話說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哪裏來的人家
自打有了靈氣,不用開天眼,一般的小怪,大都能被我一眼看穿。
當然,也不排除對方實力太高,高到可以隱藏自己的實力,又或是對方修煉的路子比較奇怪,不太容易被看穿,凡此種種,不再贅述。
我早看出來,這夥娶親隊伍並不是人類。
其中那個新郎官,長着一身黃毛,拖着一條尾巴,隔着車窗,都能聞到那一股子騷氣,正是一隻剛成年的狐狸。
而那些樂手,則是五花八門,兔子、野雞、黃鼠狼什麼東西都有。
唯一讓我看不透的,是轎子裏坐着的新娘,也不知究竟是什麼來頭
這幾個小怪,我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但對方沒有傷人,我也不會主動出手。
畢竟我身邊還跟着一羣學生,萬一動起手來,再誤傷幾個,那就不好跟學校和家長交代了。
我只盼娶親隊伍趕快過去,不要生出什麼事端。
沒想到這時,周娟忽然就跑到了路中間,伸開胳膊,攔住他們說:“新郎官,拿兩包喜煙來”
這個周娟,還真是花樣作死啊
我心中一凜,悄悄把雷神之錘拿在手裏,一旦對方有所動作,我直接就會破窗而出
好在,山君娶親,圖個喜慶,也不願傷人性命。
新郎官笑着說“好好”,摸索半晌,從兜裏掏出幾包煙來,扔給周娟說:“姑娘,能不能放我們過去了”
周娟低頭一看,竟是好幾十塊一包的中華煙,頓時喜笑顏開
她得意地把煙塞給了周志平,回頭道:“算你們識相,過去吧”
待娶親隊
我生怕待會兒再出什麼幺蛾子,正想下車,把學生們喊回來。
這時,周娟忽然喊道:“大家快聽,附近有水流聲,我們去玩水吧”
“好啊”
“我一身黏乎乎的,早就受不了了”
眼看着學生們就要離開,我趕緊跑下去,急道:“山裏不怎麼太平,大家快回車上坐着”
可週娟怎會把我放在眼裏
在她的慫恿下,二十多個學生,就這麼往叢林深處去了。
周志平點上一根菸,說:“小林,你自己老婆熱炕頭的,在車裏逍遙快活,總不能讓我們跟着受罪吧”
說完,他猛吸一口,也跟着去了。
眼看着他們越走越遠,我沉沉嘆息一聲,回到車裏,說:“我們大家,最好還是呆在一起。這樣萬一出了事,一來可以有個照應,二來,也防止兩頭亂,到時顧不過來”
見我這麼說,小詩、沈瑤和孫斌也都拿上東西,跟我一起下了車。
附近果然有條溪流。
溪水自半山腰而來,流到此處,恰彙集成一汪清泉。
坐了一天的車,我也有些悶得慌,便把鞋子脫了,褲管捲起,在岸邊找了塊石頭坐下。
而周娟她們,此時已在溪水旁生起了火堆,擺好了支架,並拿出火腿腸、罐頭之類的食物燒烤着。
這種氣味,肯定會把食肉動物吸引過來啊
但我也懶得說了,因爲我知道,說了周娟也不會聽,只能暗自戒備着。
我正閉目養神着呢,這時,忽聽“騰”的一聲,好像從水裏冒出了什麼東西
“看,是狐狸”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句。
我睜眼一看,果見水裏鑽出一條狐狸,正拼命往岸邊遊呢。
狐狸好像喝多了酒,身形左搖右擺,最後好不容易爬上岸,四條腿卻是左搖右晃,根本站立不穩。
但,最詭異的不是這些
讓人匪夷所思的是,狐狸身上穿着一身大紅袍子,正是剛剛那個新郎官啊
這條狐狸,應該是醉酒之後,不小心落了水,然後順着水流被衝擊到這裏。
如果它沒有傷人之心,我也不願多生事端,不過一旦它露出兇相,我就饒它不得了
我還沒想好怎麼處置,這時,卻見周娟手裏拿着把水果刀,一臉興奮道:“大家想不想喫狐狸肉”
這狐狸,應該是山君的兒子、孫子輩,若把它殺了,那山君還不勃然大怒
想到此處,我急道:“周娟,你想幹嘛”
周娟乍被我嚇了一跳
愣了愣,隨即她又恢復了那種飛揚跋扈之態,不屑道:“這鬼地方,殺個野生動物也沒人知道,怎麼,你還想舉報我啊”
我冷冷道:“你殺狐狸,是沒人知道,可若狐狸把你殺了,也沒人會知道”
“姓林的,你他媽怎麼說話呢”
周志平當時就聽不下去了,“蹭”地一下從水裏站了起來
我沒想到,周志平這麼護犢,連這點大是大非都拎不清,只得沉沉嘆息一聲。
見我“認慫”,周志平冷笑一聲,從周娟手裏奪過水果刀,說:“這條狐狸企圖襲擊學生,作爲領隊老師,我只能把它殺了,保護學生們的安全”
說完,他快步上前,一腳踩住狐狸頭顱,對着它的脖子,“噗呲”一聲,就把刀紮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