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爲了增添這詭異氣氛,路邊枝頭上,不時傳來貓頭鷹的“咻咻”叫聲。
在普通人眼中,我和祁琪也算是所謂的得道高人了,不過,只要是人,總會有害怕的時候。
就拿祁琪來說,她似乎對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貓頭鷹,很是恐懼,只得有一句、沒一句地和我說着話。
“你說貓頭鷹是幸運之鳥,還是死亡之鳥”
閒聊幾句,祁琪終於還是忍不住了,主動把話題說到了貓頭鷹的身上。
在西方主流文化裏,毫無疑問,貓頭鷹的幸運之鳥。
比如,希臘神話中,代表智慧、理性、公平的女神雅典娜,身邊站着的就是一隻貓頭鷹。
但在東方文化裏,人們對貓頭鷹卻有着迥然不同的看法。
比如,在華人文化中,貓頭鷹代表着不孝、奸詐、黑暗、神祕,乃是一種不折不扣的死亡之鳥
其實,這也是有原因的。
因爲貓頭鷹晝伏夜出,白天隱匿於樹叢、巖穴或是屋檐中不易見到,且食物以鼠類爲主,也喫昆蟲、小鳥、蜥蜴、魚等動物。
一旦判斷出獵物的方位,貓頭鷹便迅速出擊,從不手軟
當然了,在民間,關於貓頭鷹,還有一種傳說。
據說貓頭鷹喜歡數人的眉毛,一旦讓它數清楚人的眉毛數目,那個人就會像中邪一樣,立即死去。
說到這裏的時候,祁琪趕緊伸出手來,用手心溼汗把眉毛塗抹幾下,心有餘悸道:“千萬不能讓它們數出來”
一路上說着話,倒也過得很快。
不一刻,循着那“咿咿呀呀”聲音,我們果然發現了一座老舊的織造廠。
這座廠房,不知被荒廢了多少年,磚瓦凋零,殘破不堪,附近堆滿了數寸厚的樹葉,樹葉上則落滿了各種鳥屎。
順着毛毛的月色,只見廠房上掛着一塊牌匾,吹去灰塵,隱約可以看見“離州織造廠”幾個字。
我和祁琪對視一眼,心中大喜,努力了一天,總算是把這地方給找着了
牌匾下面,是兩扇半遮的鐵門,中間露出一小條縫隙來,卻更顯裏面的陰森與黑暗。
奇怪的是,我和祁琪找到這裏的時候,那“咿咿呀呀”的聲音忽然消失了,好像從未發出過一樣。
剛開始決定要來的時候,祁琪憑的只是一股勇氣。
但在一路之上,她那點勇氣,早就隨着貓頭鷹的叫聲煙消雲散了,站在門前,戰戰兢兢道:“林劍,要不我們明天白天再來”
我想也沒想,隨手就把鐵門推開了。
祁琪憤憤跺了跺腳,猶豫片刻,還是跟了上來。
廠房外面,落葉成堆,好像幾百上千年都沒有人靠近過。
詭異的是,廠房裏面,卻打掃得一塵不染。
不僅如此,在廠房的殘垣斷壁上,還蹲着成羣的喜鵲,一隻只瞪着雙眼,也不叫喚。
祁琪不由鬆了口氣,拍着胸脯,嘆道:“總算是擺脫了那些可惡的貓頭鷹”
我趕緊提醒她道:“別高興得太早,喜鵲,可並不是什麼吉祥之物”
祁琪不解道:“喜鵲又怎麼了”
忘了,喜鵲喜食腐肉,它們出現的地方,往往伴隨着死亡的降臨”
見我說得煞有其事,祁琪再不敢離開我半步,死死跟在我身後。
穿過庭院,裏面就是車間了。
偌大的車間裏,整齊擺放着一些古老的器械,甚至有的機器上,還掛着未完成的布匹。
我若有所思道:“這間廠房,應該是忽然之間發生了什麼大事”
祁琪似乎有些不信,問道:“你怎麼這麼肯定”
我說:“你看這些布匹,有的根本還未完工,如果是正常撤退,善後工作肯定不會做成這樣。”
見我說得有理有據,祁琪也不得不沉沉點頭,皺眉道:“那會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話音剛落,忽聽“咻”的一聲
黑暗之中,角落裏忽然竄出了一隻貓頭鷹,像是認準了目標一樣,直接就往祁琪身上撲
祁琪“呀”的一聲驚呼,抱緊我的胳膊,嚇得頭都不敢探出來
我一腳就把那貓頭鷹踢得飛了出去,拍了拍祁琪後背,道:“出來吧,沒事了。”
“你確定”
“確定”
“真的沒有了嗎”
“你再不起來我可要丟下你走了啊”
“別”
聽見我的威脅,祁琪不得不擡起頭來,看見被我踢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貓頭鷹,這才鬆了口氣。
不過很快,她好像又有些不對勁了,整個人彷彿僵掉了,眼睛直直盯着我後面。
“怎麼了”
見祁琪這副模樣,我心裏“咯噔”一下。
“你你看”
我猛然回頭,只見角落裏走出來一個像人一樣的貓頭鷹
那東西,頭和貓頭鷹的頭一樣,但身子和四肢,卻與普通人沒有任何分別。
祁琪最怕貓頭鷹了,這時也指望不上她了,想到此處,我提着雷神之錘就衝了上去
砰
我嘴裏默唸咒語,這一錘,狠狠砸在了那怪物的頭上
可我怎麼也沒想到,這一錘子下去,那怪物沒什麼太大反應,只是掉了幾根羽毛,可我手裏的錘子,竟然斷了
臥槽
雷神之錘竟然斷了
就他媽剩下一個可憐的把兒,還殘留在我手中
趁我愣神的時機,那怪物“咻”的一聲,出其不意地一口下去,狠狠咬在我的肩膀上。
頓時,我感覺像是觸電了一般,根本不能行動,肩膀處也火辣辣地疼
“林劍”
祁琪一聲驚呼,雖然害怕,但還是勇敢地跑了過來
不過,要和貓頭鷹怪物對峙,她仍然提不起那個勇氣,只是拖着我趕緊往外跑。
到了大門口,祁琪伸手就去推門。
這時,我們才恍然發現,不知何時,大門竟然被人鎖上了。
回頭再看,車間裏涌出了無數個貓頭鷹怪物
月色之下,只見它們撅着褐色的鳥喙,喉嚨裏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咻咻”叫聲,像獵人狩獵一般,衝我和祁琪慢慢圍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