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立刻挺直了身板,正色道:“屬下查到加了寒食散的月糧,是從戶部堂主事朱永手中派出,且他經手的月糧中,只有大少爺的月糧中摻有寒食散。”
寧薇勾起脣角,露出一個冰冷的微笑。
誰能想到,朝廷派發的月糧也有人敢做手腳,要不是她留了個心眼,查驗了那些糧食,只怕如今已經被她和甯浩磊喫下肚了。
寒食散藥性燥熱,用來醫治寒症極爲有效,因過於燥熱,服用後必需食冷食才能散熱。
它並非毒藥,少服無大礙,但是時間久了,會導致服藥之人上癮,最終重則喪命,輕則殘廢。
看來寧家人的存在對某些人來說,實在太過礙眼了,他們還真是迫不及待呢
星海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朱永便是朱玉堂的父親。”從袖袋裏掏出一張字條,遞給寧薇,“這是秋雨送來的。”
寧薇接過,沒有急着打開。
她設計讓王雪柔嫁給了朱玉堂,又怎會不瞭解朱玉堂的家事呢
朱玉堂的父親朱永,戶部堂主事,五品京官,爲官圓滑,爲人與他兒子一樣好色
“看來侯府聯繫上王雪柔了。”寧薇言語十分肯定。
星海點頭道:“他們的確暗中聯繫上了王雪柔,給了她不少好處。依小姐看,咱們下一步如何行事”
寧薇這纔打開字條看了一遍,愣了許久,才撇了撇嘴,笑道:“王雪柔倒是挺有本事的,呵,她的事先放一放,你去給伍夫子帶個話,就說讓侯府的人嚐嚐寒食散的味道。”
“是。”星海淡淡一笑。
星海走後,寧薇坐在原處,捏着手中的字條,臉上的鄙夷之色不加掩飾。
“小姐,你在想什麼呢”
含翠端着茶水進來,不解的發問。
寧薇頓了頓,將字條遞給含翠,含翠不在意的接過,看了又看,用手捂着嘴巴,眼睛瞪得老大。
“回神了。”寧薇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又晃。
含翠呆愣愣的放下手中的字條,驚訝的說道:“原來世上還真有人會扒灰啊,我還以爲是廚房的婆子們編的呢真荒唐,嘖嘖”
“扒灰”寧薇十分不解,她從未聽過這個詞。
含翠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心中自責不已。
這樣污穢的詞,怎麼能讓小姐聽見呢
寧薇卻是不依不饒,“那是什麼意思趕緊給我講講。”
含翠拼命的搖頭,一副誓死不說的模樣。
寧薇好笑的撇了撇嘴,道:“趕緊說,再不說我就去問別人了。”
“小姐,你可不許去問別人,”含翠着急的擺擺手,妥協道:“奴婢說還不行嗎”
她躊躇了一番,小臉刷的一下通紅,她哀怨的看了看寧薇,爲難的開口。
“奴婢也是聽以前廚房的粗使婆子們說的,她們說兒媳婦與公公與公公有染,就叫扒灰”
“爲何”寧薇不解的問道。
含翠的小臉愈發的紅豔,看着寧薇的眼神也更加哀怨。
她極不情願的小聲解釋道:“她們說以前有一戶農家,兒子常年上山打獵,在深山一待就是好幾日,新娶的媳婦耐不住寂寞,便勾搭上了自家的公公。”
“這件事傳開之後,坊間便把這事稱爲扒灰了”
含翠說完這個故事,小臉都快紅得滴血了。
寧薇抿嘴一笑,道:“還真是新鮮,活了這麼久,我還未曾聽過這樣的故事呢”
“小姐是大家閨秀,這些話哪裏是小姐該聽的,沒得污了小姐的耳朵。”含翠鬱悶的反駁道。
見寧薇還在嬉笑不已,含翠更加鬱悶的說道:“小姐還笑,若是讓太夫人知道奴婢給你說這些,她只怕要把奴婢的嘴封起來呢”
“咯咯含翠你那般愛說話,封了嘴還不得悶死,這可不行呢”
寧薇惡趣味的打趣着含翠。
含翠扁了扁嘴,“小姐你真壞”
櫻桃捏着手帕站在院子一角,看着侯府下人將新採買的燕窩鹿茸等補品存進庫房,低頭思索了一番,轉身走開。
回到自己的房裏,櫻桃關上房門,從懷中掏出伍夫子送來的字條,又細細看了一遍,才尋出火摺子將其點燃。
竄起的火光明明滅滅,印在櫻桃臉上,顯得有些扭曲詭異。
櫻桃從小生在侯府,她娘是侯夫人的婢女,早年侯夫人將她指給了侯府下人,生了櫻桃沒過兩天侯府小世子也出生了,侯夫人便指派她做了小世子的奶孃。
侯府重視小世子,擔心奶孃奶水不足,是以櫻桃只喝過兩日的母乳。
寧侯爺雖常年駐守邊疆,後院的妻妾卻是不少,齷齪之事更是多如牛毛。在侯府後宅中長大的櫻桃,耳濡目染之下,養成了一副心機深沉貪婪自私的性子。
櫻桃不甘心終生庸碌,一年前便爬上了當時還只有14歲的小世子的牀。
小世子初經人事,倒是對她不錯,只是年紀還小,無法給她一個名分。櫻桃原本也不急,她知道日後她肯定能爬山姨娘的位子。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她的美夢被前陣子那場鼠疫無情的摧毀了。
想起自己染上鼠疫,侯府命人將她拖去亂葬崗殺死的經歷,櫻桃面上浮現出憤恨之色。
要不是伍夫子偶然遇見,將她救了下來,下場會如何她連想都不敢想。
櫻桃覺得伍夫子是上天派給她的救星,他不但治好了她的鼠疫,還爲她在夏老夫人面前說了不少好話,甚至謊稱櫻桃在研製鼠疫方子之事上有功,讓她得以重回侯府。
更重要的是,伍夫子能給櫻桃許多她想要的東西。
櫻桃從脖頸處拽出一根紅繩,摩挲着紅繩上掛着的血色寶石,嘴角抿起一絲譏諷。
&nb
sp;不管是把她當成玩物的侯府世子,還是將她視爲乾女兒的伍夫子,只要誰能給她想要的,她就會偏向哪邊。
如今看來,還是伍夫子這邊更加有誘惑力。
櫻桃還以爲自己可以左右逢源,殊不知早已落入了伍夫子的掌控之中。
十幾輛外觀普通的馬車駛進京城城門,緩緩穿過大街,毫不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