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遊離。
絕望佔據了她的五臟六腑。
原來,楠哥哥執意不願告知於她的真相,竟是這般讓人難以承受。
身體內的母蠱,承載着她的生命,然而,這隻承載着她生命的奇蟲,偏偏是這世上最危險的毒物。
曾經以爲,只要自己不存害人之心,母蠱的存在,就等同於無。
沒想到,在世人眼中,她依舊是個防不勝防的怪物。
是了,誰不害怕這樣的怪物
當初武親王不就是因爲內心的恐懼,從而拋棄了一心一意對他,甘願爲他冒天下之大不爲的孃親麼
萼兒不怪齊文帝,她知道齊文帝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齊玄星。
然,不知爲何,心底裏卻冒出一絲怨懟和不甘。
那是對齊玄星的怨懟,她很想問問齊玄星,爲何他就這樣默認了一切,沒有表現出一絲掙扎。
那天他酒後胡來,難以不是因爲對她有情嗎
既然有情,爲何什麼都不做
就算只是告訴她真相也好,不是嗎
萼兒心口悶痛不已。
“無人能保證日後,今日你可以什麼都不要,他日呢你日夜待在星兒身邊,看着他與旁人廝守,你當真會不難過不嫉妒”
齊文帝的話語,一直在萼兒心中盤旋不去。
她突然自嘲的笑了。
葉萼兒,你不是說你不在意嗎你不是說你只要留在他身邊就好嗎
原來你也不是那般無慾無求,原來你一直高看了自己。
或許齊文帝說的對,誰也無法保證日後。
此時此刻,她心中已經對齊玄星有了怨懟,那日後呢若是他日後真的與旁人廝守,她會不會因愛生恨
會不會徹底變成一個狠毒的女人
想到此處,葉萼兒心中害怕極了,她害怕自己最終還是會傷害齊玄星。
心神鬱結,喉嚨裏突然涌上一絲腥甜。
萼兒連忙用帕子掩住嘴脣,快速鑽進出宮的馬車。
噗~
剛坐定,一口殷紅的鮮血從口中噴出。
萼兒眼中的神采,瞬間黯淡了幾分。
“你的臉色好差。”仲詩汶看着萼兒蒼白的臉頰,心中不免擔心。
上回的計劃已失敗告終,仲詩汶清楚,她和萼兒已經無計可施。
她並不知道,萼兒已經知道了真相。
萼兒眼神飄忽的望着遠處。
茶樓下,形形色色的人來來往往,喧鬧紛雜。
置身於鬧事的萼兒,卻忍不住心生寂寥。
聽到仲詩汶的聲音,她回過頭,勉力一笑,輕聲說道:“我今天,是來與你告別的,我要離開了。”
“你要走回西魏嗎”仲詩汶有些猝不及防,她捏了捏帕子,蹙眉道:“或許還有其他辦法。”說完又頗爲無力的垂下了雙手。
兩個無權無勢的閨中女子,能有什麼辦法
“我累了,離開纔是最好的選擇,詩汶,這段日子以來,多謝你了。”
萼兒的聲音很輕,有些飄渺,有些寂默。
雲淡
仲詩汶微微低下頭,不知爲何,已經不想再勸,只是心底裏好像有什麼一直不停的往外冒,讓她有種壓抑不住的感覺。
“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我送你出城。”
良久後,仲詩汶擡眸看向萼兒。
萼兒輕輕搖頭。
“不必送了,這次我想獨自離開,以前我也經常獨自出山行走,你不必爲我擔心。”
不等仲詩汶開口反對,便從袖兜裏掏出一封書信,“這封信是留給楠哥哥的,若是你見到他,還望你能幫我轉交。”
將信放到仲詩汶面前,萼兒站起身來,靜靜的看着仲詩汶,“詩汶,此次一別,或許今生無緣再見,無論如何,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
說完這話,她便衝着仲詩汶虛弱的笑了笑,繼而轉身離開。
仲詩汶一言不發的看着她走遠,默默收起書信。
千言萬語,終究只剩一聲長嘆。
見過仲詩汶後,萼兒馬不停蹄的出了城門。
自此蹤跡全無,再無半點消息。
齊玄星和南夜得到消息之時,已是萼兒離開一天一夜之後的事了。
齊玄星親自帶人追出城外尋找,除了在一家客棧中,找到了萼兒騎出來的馬之外,再也沒有找到任何她停留過的痕跡。
帶人在城外盤問尋找多日,始終沒有人見過萼兒。
她好像憑空消失一般,徹底不見了蹤影。
八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萼兒依然沒有消息。
負責尋找萼兒的官員再次請命,希望擴大尋找範圍。
齊玄星心裏明明清楚,萼兒這樣離開,或許是最好的結果。
他也清楚,以萼兒的能耐,就算獨自在外行走,也不會有什麼不妥。
然,他的心卻久久無法平靜。
一向精於謀算的他,此次心亂如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只想一味讓人繼續尋找萼兒,直到找到她爲止。
可是,在下命令的瞬間,他突然又沉默了。
找到萼兒,他又能做什麼
既然給不了萼兒未來,何不放她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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