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她的,是一次比一次劇烈的毒發,直至身死。
好在,熬過寒毒之後,她等來了被視作希望的徐老。
爲萼兒看診過後,徐老默不作聲地離開,甯浩鑫連忙追了上去。
師徒二人對坐靜室。
許久。
徐老終於開口了。
“她是五皇子苦尋無果的葉萼兒”
甯浩鑫點頭。
“身中百毒,無藥可解,你理應知曉。”
點頭。
“她時日無多,若在你身邊死去,只會鬧出諸多誤會,葉將軍此刻就在京城,送她過去吧。”
“師父”
“你無需多言,事關人命,並非是你我師徒可以擔負的。”
“連師父也無能爲力”
“你師父我並非神仙”徐老的語氣異常嚴肅,不容反駁。
見甯浩鑫滿臉不甘,他想了想,問道:“按說此女體內之毒,日久年長,理應早早喪命,此前是如何壓制住的”
這事,他百思不得其解。
甯浩鑫略微猶豫了片刻,最終和盤托出。
“她是個蠱女,從前身體裏有隻母蠱,那隻毒蟲可以壓制住體內毒素。”
徐老聽言,瞳孔微縮。
“竟是蠱女”
世間存在蠱術一說,徐老也是從甯浩鑫處得知的,若非知道當年寧老侯爺就是因此而死,他實在不敢相信,世上當真有這般不可思議之事。
然,對於蠱術這種似乎不該存於世間的事物,作爲經驗豐富的醫者,徐老有着他自己的看法。
甯浩鑫將葉萼兒的始末盡數道出。
捻了捻鬍鬚,徐老眉頭一豎,道:“即是如此,你更不應該摻和此事,莫要忘了你寧家與蠱術,還有着一遭恩怨。”
甯浩鑫沉默不言。
徐老搖了搖頭,起身離開。
“將軍,那老頭在屋裏等你許久了。”
南夜擡步邁入武館,心中有些納悶,遂問道:“確定是徐老他來找我做什麼”
這次回京之後,武館的存在便不是什麼祕密了,稍作打聽便知,這間武館是他的私產。
只是,他素來與徐老並無交情,徐老爲何尋來此處
“他說自己姓徐,是寧家的府醫,看年紀想來是不會有錯。”
得了確定的回覆,南夜不在猶豫,讓人領他去見徐老。
徐老聽到腳步聲,悄無聲息的執起手中的茶杯。
甯浩鑫以爲,徐老離開是爲了給他時間考慮,殊不知,在這件事上,徐老對他沒有任何一絲縱容。
“晚輩見過徐老。”
當初,爲了解救屢屢尋死的孩童,徐老隱晦地拿出了忘憂,這件事齊玄宸並未瞞着南夜。
因此,南夜對徐老心有感激,態度十分謙和地持晚輩禮。
徐老擡眼看向這個態度謙和的後生,心中不無感慨。
示意南夜落座,徐老開口說起了自己的來意。
“老朽今日前來,只爲將一事告知。”
不等南夜開口,他繼續說
道:“令妹葉萼兒,此刻正在京城,葉將軍隨時可將她接回,只是”
意識到失了禮數,連忙垂頭表示歉意。
徐老對此並不在意。
“小徒進山採藥之時,無意中遇上令妹,見令妹狀況不佳,便將她帶回京城。”
聽言,南夜心中莫名感覺有些不妙。
待徐老敘述完萼兒如今的狀況,南夜才知情況竟已危急如斯。
得知萼兒拼上自己的性命取出體內母蠱,他更是萬分自責,大罵自己未曾盡爲人兄長之責。
萼兒的今日,說不上孰是孰非。
可萼兒如此死去,卻是任何人都不能接受的。
南夜壓抑着想要立即將萼兒接回的衝動,起身跪在徐老面前,靜靜地將目光投向徐老。
“徐老,晚輩知曉,您深不可測,還請徐老救家妹一命,只要能救家妹一命,晚輩就是赴湯蹈火,也會報答徐老恩情。”
此時此刻,除了求徐老,他沒有其他辦法。
然,徐老卻無奈地搖了搖頭。
“老朽不過是個醫者,對蠱術的瞭解,尚不如你等,如何能幫得了你和令妹”
頓了頓,又道:“至於解毒一說,更是無從談起,令妹之所以能承受百毒而不死,皆因她練就蠱術,這並非常人之能,亦超出老朽平生所學。”
徐老所言並無半分虛言。
常人莫說是深受百毒,就是其中一種,也能讓人立時斃命。
萼兒如今的情況,根本就超出了常人的範疇。
徐老醫術再怎麼廣博精深,亦無法醫治常人不可能產生的病痛,也就是說,要以尋常醫術,爲萼兒解去百毒,本就是無稽之談。
“難道難道家妹註定無藥可救”
南夜聲音乾澀,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然,徐老卻神情輕鬆地笑了。
“怎會救不了不能解卻可以壓制,從前是如何壓制的,往後還得如何。”
“徐老是說”
“不錯,依老朽之見,想要保住令妹的命,只能再培育一隻可以壓制毒性的蠱蟲。當然,詳情如何,老朽不敢斷言。”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路了麼
南夜啞然。
萼兒一心想要擯棄蠱蟲,然則,她卻必須依靠蠱蟲生存,這就是她的命麼
南夜喉嚨發乾,隱隱作痛。
這一刻,南夜感受到上天陰森的惡意,它似乎將傻丫頭萼兒玩弄於鼓掌之間。
樂此不疲
不行,就算是遭天妒,也該有個限度。
萼兒所受的折磨已經足夠了,從今以後,他不允許萼兒再受到傷害
南夜腦海中浮現出齊玄星的模樣。
萼兒的苦難,都與他脫不了干係,想要讓萼兒擺脫困境,首先要解決的就是齊玄星無疑。
作爲萼兒的兄長。
這一次,南夜決定不會再瞻前顧後,就算對自己所忠心的主子用強,也在所不惜
“徐老,晚輩知曉該如何做了,還望徐老再替晚輩照顧家妹些許時日。”
南夜擡起頭,神色與先前全然不同,似乎又變回了,從前與寧薇初遇時,那個瀟灑不羈的江湖俠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