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時不時有飛機的航燈閃爍。
載滿物資的貨車一輛輛源源不斷地開進這個盆地。
房子就倒在面前，提醒人們劫後餘生的慶幸，身邊堆着的都是家裏的物品，可控的損失，有序的局面讓每個人似乎都感覺到某種另類的安全感。
沒有電視的地方就聽廣播，那裏每五分鐘放一首歌曲，歌曲之後是新聞播報，循環不斷。
來自美國國際開發署對外災難援助辦公室的負責人奧利戴維斯拿着本雜誌，一邊走一邊接受幾個記者的採訪。
這裏每個人都戴着口罩。
“是的，我們第一時間就準備過來了。”他從口罩裏發出嗡嗡聲。
“我們與馬德里總統有充分的交流，是的，因爲此次事件特殊，地震沒有引發火災，所以我們已經取消了滅火直升機的援助。”
“從白天來看，城市三分之一的建築已經損毀了，後續可能更多。”
他停在一個公寓樓前，這樓已經只剩了個框架，上方落下來的殘渣足足一層樓高。
樓外拉了一圈安全繩，士兵們在街頭巡邏，民衆在路燈下做着手工活，孩子們都很少在打鬧，累了直接就倒在牀上，裹着毛毯和被子。
電視臺已經恢復了信號，街頭擺着電視機，放着新聞。
有人大聲咳嗽。
奧利看了眼又對着記者：
“雖然墨西哥城位於高原，但整個城市其實是位於盆地當中，空氣流動緩慢。建築物倒塌帶起大量的灰塵，加上民衆燒火做飯以及夜間取暖，總得來說，空氣有點糟。”
他扯了扯口罩：“我想這裏需要大量的這個。”
“據政府發佈消息，已經在運輸了！”
“哦，那麼很好....那麼...”他看了眼廢墟，正常來說，震後工作大頭是從這裏頭找人，可現在根本不需要。
白天還有人進破樓搶救東西，後來就停下了，因爲擔心有餘震，畢竟大多數物品都已經被搬了出來。
“清除重建工作也許要幾天後才能開展。”
“但不得不說，這裏真的很有秩序，足以載入人類歷史的一次防震方案！我們也會把這裏的經驗寫到手冊裏。”
“你對中國方面怎麼看？你認爲這種情況下中國還會向墨西哥提供援助嗎？”
“我？我不知道。我又不是他們。華人有消息嗎？”
“據說馬德里政府正組織人員擇址蓋大量的防震倉庫，準備以銀行的方式保存民衆的物品，這也是華人們的提議。”
“哦...這個...這是個好辦法，重建工作至少半年，這期間不可能把這些東西放在街上。”
…...
憲法廣場國家新聞中心裏人來人往。
一個軍官匆匆走出，又來到馬德里的臨時總統辦彙報情況。
這裏更熱鬧，整個內閣都在馬德里面前。
“目前統計死亡人數是二十九人，其中十二人是原本就有重病，在移出病房後不久就死了。”
“這個不用統計進去。”
“那就是十七人，是回家去睡覺以及在震時又進去搬東西的......還有就是阿卡普爾科那邊被海嘯捲走失蹤，也被認定死亡。”
“十七人.....原本應該是上百萬......”馬德里抱胸輕輕嘆了口氣，“受傷的呢？”
“因震受傷的有一百三十多人，多半是搬東西砸到腳或是震時還在房子裏，跳樓摔傷......”
外交部長古鐵累死激動得直喘氣：“他們都說，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有秩序的震後場面。這件事爲國家贏得了非常大的聲譽！”
馬德里挑眉點頭，心中非常之爽。
建設部長髮言：“震後重建的招標工作已經開始，我們要重新規劃城市了。我們城市底下結構確實很有問題。”
馬德里擺擺手，示意知道了，按計劃做就是了，這裏頭當然會有大量的內部協調工作。
他看向下一個。
“阿維蘭熱打電話來慰問，他希望這次地震不會影響明年的世界盃......”
馬德里點點頭：“告訴他，不會影響。下個....”
“我們現在的物資清單已經發給了媒體，他們會向全世界發佈，短期內食物可以從周邊調用。
處理廢墟是個巨大的工程，很多建築物可能已經不再安全，需要拆除重建，費用還在計算。”
下一個。
“洛佩茲主教的傷不嚴重，他認爲神的憤怒還沒有消散，應該馬上再舉行彌撒！”
聽到最後這個彙報時，很多人都有種奇怪的表情。
教會總是在爭取存在感，這並不奇怪，因爲之前那次大型彌撒的效果實在是有點...那個，主教還摔傷了......
香江那邊說接下來還會有強烈餘震，地震學家們也說，這種強震不可能一次就釋放出地底的能量，所以餘震的可能性極高。
到了主教那嘴裏，就成了神還沒消氣，當然，不怎麼說還怎麼說呢？
一邊是科學，一邊是宗教。
“那就做吧，我會參加！”
馬德里點點頭，他無意在此時得罪教會，他其實討厭的是教會宣傳裏頭說這個城市充滿罪惡才引發災難......我是總統我就在這城市，你說這裏充滿罪惡？
你確定不是在罵我？
我可能是墨西哥歷史上最偉大的總統！
處理事務告一段落，馬德里喝了杯咖啡，看了看時間：“幫我接雷先生電話。”
雷先生是個值得尊敬的人，他提的計劃都很靠譜，也絲毫沒有讓人爲難的地方，不像是有些國家，總是想做生意。
十億美元並不需要墨西哥單獨拿出，可以合併到災後重建計劃中。
也就是說，只要民衆認可，一些項目就可以算到這基金的開支中。
爲了存放普通民衆的個人物品而蓋的大型倉庫正拔地而起，爲了讓民衆不至於無聊而緊急印刷的小說，還有磁帶，以及爲了防止糧食短缺而購買的大米！
墨西哥主產當然是玉米，但大米也是很好的糧食，西班牙海鮮飯用的就是大米，那很好喫！
番茄青椒蝦仁魚湯葡萄酒還有藏紅花，具體怎麼做馬德里不知道，但他從小喫到大。
…...
…...
一架又一架飛機降落在啓德機場，人流涌動，連續不斷的傳真紙從機器中吐出。
李福兆拿着傳真紙，認真地看着，曰本早盤已經結束，戰果輝煌，看起來無論是大資本還是民衆，在這上面的步調都很一致。
很正常，逆勢會死！
可惜，勢，在人爲！
李福兆擡眼，那桌子之後，李一鳴正翻閱着一大堆剛送來的資料，紙片飛揚，淡淡的油墨味裏充滿着錢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