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笛聲隱隱作響。
周正擡手搭了個眼篷，凝目半晌：“這第幾艘......了？”
“第四艘。”
周正扭頭，做了個要望遠鏡的手勢，後面跑上來一個戰士，拿着望遠鏡遞給他。
周正示意李一鳴：“你要不要？”
李一鳴搖搖頭。
那戰士看他一眼，又迅速跑了回去。
“你這視力是怎麼回事？”周正隨口問道。
李一鳴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可能比較聚光。”
聚光......周正笑了笑，拿起望遠鏡：“老毛子的東西確實比較好。”
鏡頭裏，又是一條平板貨輪緩緩開近碼頭，桅杆上掛着鮮紅的五星紅旗，後面一道長長的白浪。
巡查艇已經迎上前去檢查。
“這條是誰家的船？”
“東方海外的。”
“就是那個欠一屁股債的？原來跟老蔣他們走得很近的？怎麼不用霍家的？”
“嗯......現在已經是我們的公司了，讓他們掛五星紅旗，增加下歸屬感。”李一鳴似笑非笑地說道。
周正挑挑眉，看了一會，輕唉一聲：“這碼頭只能停三千噸貨船。可惜了點......”
“沒關係，香江船多，誰家的都能用。”
李一鳴伸手一指，“走私船應該是從淡水湖那邊出發，繞過西澳島在沙漁涌那邊登岸。雷達被大梧桐山擋了一點，那邊有一段盲區，前面會被島擋住。”
“哦......”周正微微點頭，“走私的人懂得挺多啊！”
李一鳴輕哼一聲：“周爺爺，努力這種事可不光是我們纔有，他們爲了賺錢，不用心怎麼行，這些人都是又狠又精明。”
周正沉默地拿着望遠鏡四處看，點了點頭，小梧桐山上的雷達站很難瞞得住，除了直接可以在香江觀察，從很多人嘴裏都可以打聽得到。
香江又有那麼多的敵特人員，雷達哪有盲區也是很容易分析出來的。
按說雷達站在大梧桐主峯上最好，但可能是因爲某些原因只能架到小梧桐頂。
“應該那上面再建一個......”周正嘀咕着，“走私那後頭是臺情局的人？”
李一鳴點點頭。
“那邊情況你知道多少？”
“一些些吧，不過他們虧了那麼多錢，現在日子很不好過，接下來我還要給他們放點血！”
周正輕輕笑了下，緩緩放下望遠鏡，揉了下眼睛：“老了，盯久了居然會累......”
李一鳴看看周正，兩眼血絲，昨天到現在估計都沒怎麼休息，畢竟已經六十多歲了，關心地扶了下他：“你休息一下。”
“來坐一下。”周正輕輕活動了下脖子，走到一邊的石頭上坐下。
斜陽從林間穿過來，照得一片金紅，滿地都是手掌似的梧桐葉，懸鈴散落一地。
周正仰頭出神，突然開口：“夕陽無限好，可惜近黃昏......”
李一鳴走過來，打量了下石頭邊上，也跟着坐下，隨手抓起幾顆懸鈴子。
懸鈴子在指間滾動，忽隱忽現，變魔術一般。
周正瞄着那動作，半晌笑道：“隨時隨地鍛鍊啊？”
“嗯......”
“暗器？”
“嗯......”
“跟子彈比呢？”
“用這個...我只打眼睛。”李一鳴
笑道，“人瞎了就沒什麼戰鬥力了。”
打進腦子還直接死了對吧？
周正微微點頭，沉吟了一會，輕聲開口：“你...地震那個說法，別人真的會信嗎？”
“所以他們都表示很願意提供...幫助？”李一鳴輕笑着反問。
周正被這語氣給逗樂了：“是啊，人家主動要幫忙，咱們怎麼辦呢？不樂觀地說，這個怕是瞞...不太久！
我們原來是想，不說也是怕下面各地方都發賀電慰問電的過去，但你居然是這個意思.......”
“沒怎麼辦，我們拖時間，越拖越有利。”
“哦？怎麼個有利？”
“這樣的機器，那幾個國家都有，現在他們肯定在加緊做研究，研究就要投入資源。”
“浪費他們的錢？”
李一鳴微微點頭：“不止是錢，他們原先的機器的工作也得停下來。畢竟這是非常大的計算量，別說機器，甚至還有科學家因爲算不出來發瘋了也很正常。”
周正瞬間動容，他還沒想到這一層。
“所以就是這種局勢最好，我們不表態，不否認不承認......”
李一鳴又是輕輕一笑，“咱們自己覺得現在還不知道怎麼說，他們就算查出來我們之前說的不是事實也不會覺得奇怪，反而會覺得理所當然，因爲換作他們也是這麼做。
說不定就算預測出墨西哥地震他們都不一定會說，我們不願意說是因爲，奇貨可居，他們生怕我們開出什麼不得了的條件，......”
“我們要開什麼條件？”周正有些好奇，國家從來沒有“奇貨可居”的時候，現在居然不知道要跟別人要什麼。
“沒什麼條件就不開，自力更生嘛！”
李一鳴淡淡說道，“這幾家，其實主要是美國和曰本，曰本更急迫一點，這種技術哪有你一說別人就交出來的，天下沒那種傻子。國家之間沒有朋友的。”
周正微微點點頭，沒錯，這種技術最好只有自己掌握，這個雖然不是武器，卻是比武器更厲害的東西。
但這其中最最重要的是：再厲害的手段也拿不走，因爲根本沒這個技術。
“能浪費多少？”
“周爺爺，芯片也是有三六九等的，當時能給我們的東西，一定是偏差的那種，所以現在他們就得考慮，到底這裏頭有多少成功的因素，所以除了原來的機器得騰出來用，他們還得多造幾臺機器來做實驗，......”
李一鳴輕輕笑了笑：“這個對大家都一樣，是有默契的平衡，因爲他們就算想要算法也害怕我們坑他。”
“哦？那怎麼坑？”
“就是真會把機器給算到爆炸，浪費他們的國力，還可以換來很多東西，但......”李一鳴拿起一片葉子在手裏輕輕捏着，“我還沒決定好。”
“哦......”
“如果說我們願意給，然後他們算不出來，那他們國內壓力也會很大，憑什麼中國人能算得出來，換成自己更好的機器反而沒用了？”
李一鳴偏頭笑笑，“那就很有意思了，美國地震帶在加州，那邊又是總統李根的大本營，如果不拿到技術肯定得人心惶惶，政客們壓力會很大，咱們操作得得好，他說不定會中風......”
“中風？”周正愕然擡眼，你居然還想着這麼搞？
“他1911年生的，已經七十五了，之前還遇刺受傷過。”李一鳴淡聲說道。
周正呼了口氣，看看李一鳴：“我還沒跟你說過，昨天一起看那個衛星新聞......”
“誰出事了？”李一鳴皺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