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飛越三十年 >第1167章 浪漫
    “所以還是要加強數理化,我小時候這方面就學得少,知識結構有問題唉......”

    盧平心裏當然清楚,自己能在這裏完全是因緣際會,並不是李一鳴看中他,或是哪個首長覺得他特有能力。

    放在李一鳴邊上,眼界知識這方面肯定會有提高,可現在看來,底層基礎還是弱了。

    李一鳴瞥他一眼:“這不是學得少的問題。是你怎麼看待你的存量知識的問題,也是我們怎麼自我提升的問題,更是你們把有限的精力放在哪裏的問題。”

    盧平臉熱發燙。

    李一鳴也不是想折磨他,拿筆隨手畫了個圖紙,遞給盧平:“你看這是什麼?”

    盧平接過來。

    紙上是一條河,河中有條船,船中間有條高高的桅杆,船的兩邊還畫了兩個弧形的小箭頭。

    圖很簡單,能看得出來是個旋轉的意思。

    “這是....特種船?”

    李一鳴輕聲開口:“這是一個可以利用河水的力量,在河中間自動鑽地的設備,不需要電力,也不用人力。”

    盧平一驚,還可以這樣,在河水當中鑽地這用處可大了,不過李一鳴神奇發明很多,也不差這一個。

    “好東西!”

    “對,是個好東西,那你來猜猜看,”李一鳴看着他,“猜猜它是源於哪句詩?”

    盧平盯着紙,這東西是源於某句詩嗎?

    我以爲是源於你玩的陀螺!

    他在腦海裏刮完了幾百首詩,最後嘆了口氣,沮喪搖頭:“我猜不出來。”

    李一鳴輕輕哼了聲:“野渡無人舟自橫這句詩你知道吧?”

    “是這個?”盧平一驚。

    “背過嗎?”

    這麼有名的詩盧平怎麼會不知道:“這是出自韋應物的滁州西澗,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深樹鳴。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

    “記性不錯,所以你見過舟自橫這現象嗎?”

    盧平仔細想了想,點點頭。

    “見過船在河中央打轉吧?”

    盧平又點點頭:“跟水流有關,水一帶船自然就橫了。”

    再看着這張紙上的圖:“真的可以?”

    船打轉,中間有鑽頭,可以轉到河底?要這麼一直轉,那絕對不是普通的船。

    “給你看了你都不知道可不可以。”

    李一鳴嘆了口氣,“當然可以了,而且成本非常低,這其實跟下午我說的那個動力裝置道理差不多。”

    “哦....”

    “舊社會文化人地位高,他們是被人供養的,寫幾句詩就可以換來喫喝,可他們的生產只供娛樂,跟社會生產力和國家實力的國家實力關係不大。咱們現在可不能這樣,學知識學得又酸又臭,我們工程人員解決這問題是很簡單的,但他們未必想到這一點。”

    盧平完全笑不出來,韋應物自己肯定也沒想到過能弄這東西,可當時是什麼樣的生產力和知識體系?

    “知識要能貫通,不然很難派上大用場。”

    盧平無奈笑笑:“以後我們教學如果都用這種方式,就會不一樣...多培養一些像您這樣的會思考問題的。”

    他已經知道李一鳴要把中國的教育搞出全新的一套,全民再教育,新形式,新課堂。

    到那時候,沒文理兼修的人別說沒資格編教材,連在教室看門都困難。

    “我知道,所以你們也別說自己老,光你們自己背的那些古文作品裏頭就藏着無數的知識,那些東西不是用來自我感動,也不是拿來證明自己有文化的。”

    “得用來研究自然和社會現象?”

    “不光是研究,還可以提出各種設想。要善於提問題,你提了,自然有人會去解決,你當這玩意只有我能畫?”

    盧平好想問一句還有誰你趕緊說。

    “肯定很多,但能畫的人未必想得到要做這個事,就跟你似的,你能做很多事,但你未必想,因爲你自己沒這個需求,你們其實就是被國家照顧得太好了。”

    “......”

    “雖然

    馬上要在全國建知識網絡,但那也要一段時間,難道這段時間你們腦子就閒着了嗎?”

    李一鳴說着走到地圖前,拿起竹條在上面點了七八處:“到處都有河,河運怎麼弄得便捷是非常值得思考的。我們要天塹變通途,難道只是架個橋就夠了?”

    “......用鐵索在河邊架動力線。”

    盧平輕聲說道,這個已經開始做實驗了,好像還真的可行,就是擔心材料不過關。

    但材料的事,一鳴也能解決。

    他看了眼李一鳴,不確定他是不是想得太多累了。

    “那是河邊,河中間呢?”

    “河中間...還得用船吧?要不建水庫。”

    “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你說李白真的是一天內到了江陵嗎?”李一鳴扭頭看着盧平。

    “我不知道,可能吧。三峽那邊真的很險,水流非常急....”盧平給李一鳴看得心裏發慌,這些問題他是真沒想過。

    我怎麼錯過了這麼多值得思考的事!

    盧平心中好生懊惱。

    “白帝城在重慶奉節,離江陵一千二百里,晚上不可能行船,他早上出發,算他十二小時,一小時五十公里,在江流上這速度太快了。”

    “不可以?”

    “可以當然可以,但船伕也要注意安全,三峽那段可能快一點,過了三峽何必那麼快,他是詩人,當然要看風景,船跑得那麼快,就算他不暈船,他也得喫飯,就算連飯也不喫,也得喝酒,重慶那時候有火鍋嗎?”

    盧平差點給問折了腰。

    “我不知道,火鍋...”

    “好像是有了,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白居易招待劉十九總不能光喝酒吧?”

    “所以,是假的?”

    “也不能說是假的,估計他也就是問船伕按咱們這速度到江陵得多長時間,人家就告訴他一天就可以,他就照着一天這時間來寫了這詩。船上肯定是有鍋子的,船鍋應該也是比較簡單的火鍋。”

    想到李白當年在船上喫着火鍋喝着小酒,坐船沿江直下的場面,盧平不由得開始神往:

    “嗯,李白這個人的性格很奔放,所以他的詩經常用誇張修辭手法....”

    盧平看眼李一鳴,這同志在杭城賓館上課就拿李白舉例子,說那鐵棍磨針的故事是瞎編的。

    好吧,確是瞎編的,這事回頭肯定有人得做檢查。盧平甚至都能幫着想檢查怎麼寫。

    “李白挺浪漫...但我們不要只停在這,不然...”

    李一鳴淡淡說了句,“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也只能是誇張和修辭手法了。”

    “......”

    “你在看詩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們可以做得到,在河當中直接架快捷道。”李一鳴盯着地圖。

    “可這樣的話,容易被船撞到,如果發洪水會很危險。”

    “你說得沒錯,但這都是可以解決掉的,順便解決航運不規範的問題,真以爲隨便跑船效率高?”

    “......”

    “分級水庫的概念是早就有了吧?”李一鳴淡淡問了句。

    盧平點點頭:“有了,其實是想修三峽水庫,只是一直在討論,主席以前就說過畢全功於一役,你...是說這可行?”

    “不要貪大,這種只修一個是不行的,要修就得從上游一路修下來,各個支流都得修,不是修水庫,而是造湖引流,減小危險。”

    盧平伸手拿本子要記:“修水庫跟造湖引流是什麼區別?”

    李一鳴看看盧平:“不用記,明天我會給你們一個方案,現在我還沒看到上游的勘測數據,想編都編不出來。”

    盧平嘆了口氣,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有些東西發過來這麼慢:“可能是擔心你的身體。”

    “擔心我就少給資料?那我還不是一樣要想?你們不給過來,我就得自己推斷,更費腦子!”

    “呃....”盧平緊緊看着李一鳴,你還自己推測國家的地形地貌了?

    咱們看的是同一張地圖,我想的是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地大物博像只雄雞,你卻在推斷這山川河流水文地理怎麼移山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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