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追殺邪徒的人,也有兩種可能,一是佛家高手單純的維護治安,納木錯聖湖附近,豈容邪教信徒放肆;二是有修士發現了九頭蛇信徒的陰謀,趕來阻止。
如果是前者的話那沒什麼可說的,反正也沒法解釋,直接動手把他們打跑,然後溫樂陽等人再去追趕邪徒;如果是後者,要是運氣好的話,或許雙方能達成同盟,溫樂陽等人也能知道藏民和邪徒究竟想要做什麼,當然,這種可能性很小,想一想也就算了,最好別做奢望
秦錐擡頭看着天上的赤色流光,先前眼中的興奮迅速黯淡了下來,泄氣的說:“這神通也不怎麼樣來的到底是誰”
對方的腳程極快,溫樂陽顧不上和他解釋,低聲對着顧小軍說:“我們儘量少說話,由你應付談不攏的時候我再出手轟人,放心,這些人沒啥大本事。”
這時候秦錐突然想到了什麼,一張醜臉上突兀的洋溢起由衷的快樂:“來的莫不是十九”
溫樂陽哭笑不得的啐罵:“是夏老大”
秦錐心眼憨,真沒聽出來溫樂陽的嘲諷之意,愕然道:“他老人家也來了”秦錐對未來的老丈人,在語氣上很尊敬。
秦錐的話音剛落,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冷冷的喝道:“剛剛閣下品評我坐下弟子的技藝,必是得道高人老道今天得見高人,何其幸哉”說着,一個矮小的人影,出現在了小鎮的邊緣,雙目炯炯有神,牢牢盯住了顧小軍。
顧小軍微微一愣:“剛纔的話不是我說的”
對方的目光又移到了小沙的臉上,冷笑着回答:“老道也沒跟你說話”
小沙現在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滿臉納悶的問對方:“那您是跟我說話呢”
對方的目光再度轉向了顧小軍:“醜漢,你擠眉弄眼的做什麼”
站在顧小軍身旁的秦錐隨口回答:“我臉上難受”他剛被小沙拍過,總覺得臉上不舒服,說完之後又皺起了眉頭:“你老問我呢”
一直在旁觀的非非此刻恍然大悟,低聲對着同伴說:“我知道了,他他斜視”
對方雙目如電,霍然盯住了溫樂陽:“小丫頭少說話,須知禍從口出”
溫樂陽苦笑着對非非點了點頭。此刻正站在小鎮之外的道人,白眉白鬚白髮,五短的身材,高不過三尺,神態卻威嚴凜冽,正是祁連仙宗的掌門人。
當初溫樂陽帶隊去祁連山銷金窩的時候,沒少和他打交道,他們離開的時候,侏儒老道被錐子重傷昏迷不醒。
在老道的身後,陸陸續續出現了二三十個年紀輕一些的道人,看着大都面熟,這些人基本上都在銷金窩裏和溫樂陽照過面。錐子復活、帶着冰林破繭而出,整個銷金窩的氣勢被毀掉,天下至厲的金行之地也隨之湮滅,祁連仙宗兩千年美夢到頭來變成了一場空歡喜,只是不知道,老道們爲何離開了祁連山,跑到西藏來抓邪徒了。
溫樂陽和秦錐都被小眼睛小沙拍成了別人,就連自己照鏡子都認不出自己,一點也不擔心被侏儒老道認出來,祁連仙宗和溫樂陽的仇怨極深,要是直接見面,對方上來就得死拼。
在侏儒老道的身邊,不知何時又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個身穿紅袍、皮膚黝黑滿臉橫肉的胖大喇嘛,看上去就不是善類,脫了僧袍拿起剔骨刀就是個屠夫。
秦錐在望向大喇嘛的時候,目光明顯一亮,整個人都來了精神。大喇嘛也跟個怒目韋陀似的,瞪着銅鈴般的大眼,惡狠狠的瞅着秦錐。
祁連仙宗的人和大喇嘛都沒進入鎮子,而是在鎮子邊緣,虎視眈眈的看着鎮子裏的五個人。
非非用極低的聲音把對方神情裏表現出的心態告訴同伴:“胸有成竹和不信任,故意看着咱們表演說謊。”
小沙苦笑着點點頭,也低聲嘀咕着:“人家就是來抓邪徒的,當然把咱也當成邪徒了”
溫樂陽卻突然驚叫了一聲,比鐵石還要堅硬結實的上身狠狠的抖動了一下,他的四個同伴一齊嚇了一跳。溫樂陽的表情先是驚訝,隨即是狂喜,最後居然是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好像一件久久懸着的心事,終於在此刻放了下來,笑呵呵的對着大夥搖搖頭:“沒事,沒事”
非非的目光在他臉上凝視了片刻,溫樂陽的心情全都落在了她的眼底,笑着問:“大好事兒”
溫樂陽哈哈大笑,一點不避諱鎮子外面虎視眈眈的祁連弟子,對着非非點頭:“不錯,大好事兒”
顧小軍不再搭理一驚一乍的溫樂陽,仰天打了個哈哈,望着喇嘛和老道隨口亂扯:“諸位是路過投宿這個鎮子沒有主人,也沒有喫喝,咱們也是途經此地。”
黑胖的大喇嘛的眼睛眯了一下,閃電般從溫樂陽等人的臉上掠過,操着半生不熟的漢語追問:“鎮子裏的人,去了哪裏”
在大喇嘛的目光掃過的瞬間,溫樂陽真就覺得臉上一涼,同時心神巨震,好在對方很快就把目光放緩。被人家看一眼就覺得心旌動搖,這樣的感覺溫樂陽以前只有在對戰哭佛的時候感受過,眼刀
說實話,顧小軍也不知道該怎麼忽悠,總不能直接告訴人家真相,再說對方也肯定不信,只能往下說着看了,笑呵呵的搖搖頭:“鎮子裏的人去哪,我哪會知道”他說的到的確是實話,身邊的幾個同伴都不約而同的點點頭。顧小軍頓了一下,繼續笑着問:“大師怎麼稱呼在哪座大廟修行”
一邊說着,老顧一邊躬身,施了一個純正的藏民禮儀。喇嘛在藏民心中擁有很高的地位,是善良、正義、仁慈的化身。
侏儒老道的眼神,也不停的在溫樂陽等五個人身上來回的巡梭,不過誰也不知道他在看誰
大喇嘛一點也不怠慢,立刻還禮:“讓炯。我不在寺廟修行。”他的聲音發悶,還帶着幾分嘶啞,本來說不出的難聽,但是語氣卻中正而平和
,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放鬆了身體、放鬆了心情,完全忽略掉他難聽的嗓音。
非非不經意的皺了一下眉頭,低聲對溫樂陽解釋:“讓炯在藏語裏自然、天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