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扶了言亦暖一把,讓她坐在了臥室裏靠牆放着的單人沙發上,言亦暖低聲道了聲謝,有些不安的看了他一眼。
萬幸厲墨景回了一下頭,沒有發現言亦暖這個心虛的表情,他攤開長腿坐在牀上,“那你想知道些什麼”
“比如你最近都在忙些什麼”言亦暖其實也不知道該從什麼方面開始詢問,只能隨便找了個問題來問。
厲墨景挑了挑眉,答道:“狙擊。”
像厲氏這樣規模龐大的企業,在內部都有一種自成方圓的規矩。
每個項目都由不同的人員負責,爲了追責能夠落實到具體的人員,所有的項目內容即使是對於公司內部的其他同事也不能透露,所以有時候相關人員在談論自己在做的事情時,往往會有一個針對該項目的代稱。
關於容康那部電影的項目代號,就叫“狙擊計劃”。
言亦暖聽得一愣一愣,“這是什麼意思”
厲墨景沒說話,他其實對言亦暖沒什麼防備的心思,只是公司的機密不能外傳,這一點不僅僅是他要求手下員工能做到的,也是他要求自己的。
“你要對這些事情感興趣,那就什麼時候有空讓安之然帶你去公司轉一圈。”厲墨景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打量她的動機,“或者是等婚禮辦完之後,給你在公司安排一個閒職”
厲墨景話音剛落,言亦暖立刻觸電似的從沙發上跳起來:“不不不哎”
因爲太過激動,她甚至忘了自己腳上有傷,腳腕處傳來的疼痛讓她的拒絕換成倒吸着冷氣的忍耐,厲墨景皺着眉頭過來把她從地上扶起來:“你什麼時候能讓人省心一點”
言亦暖愣了愣,看着厲墨景的眼神一瞬間有些複雜。
“你什麼時候能讓人省心一點”
同樣的一句話,語氣和感情卻似乎不同
言亦暖的眼神中出現了迷茫,厲墨景瞬間捕捉到了這一變化。
這樣的神情他曾經見過。
上次在宮柏羽的辦公室中接受治療的時候,在昏睡過去之前,言亦暖的表情也是這樣的
厲墨景不知道是什麼觸動了言亦暖的記憶,可不管是什麼,這都讓他欣喜。
“亦暖”厲墨景輕輕地,試探的喊了一句。
言亦暖也輕輕地“嗯”了一聲。
那股又輕又薄的霧氣似乎重新籠罩在她的面前,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子提着一個十分少女心的書包,書包的主人,一看就是站在他身旁的那個女孩子的。
“你什麼時候能讓人省心一點”男孩子對着女孩子搖了搖頭,“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這次考試沒考好還有下次,考不好就逃課去電影院這都跟誰學的毛病”
女孩子瞪着一雙小鹿似的大眼睛:“可是我媽說了,考不好這個月就不許我出門找你玩。”
男孩子一時語塞,竟然不知道怎麼回答纔好。
“我幫你複習。”兩人站在原地等了一會,男孩子把書包背在身上,伸手拉起女孩子往遠處走去,邊走邊伸手揉了揉女孩子的頭髮,動作親暱而自然
“亦暖”
言亦暖擡起頭,沒有注意到厲墨景對她稱呼的改變,她有些茫然的看着厲墨景:“我怎麼了”
厲墨景:“”
要不是有宮柏羽證明言亦暖確實存在記憶受損的可能,他肯定會覺得言亦暖是變臉界的高手。
“沒什麼。”厲墨景淡淡的說道,去美國治療之前,他不想讓言亦暖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妥,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握了握,又輕輕地放開:“時候不早了,你先去睡吧。”
言亦暖覺得厲墨景有些不對勁,可是要她具體說有哪裏不對勁,她也說不出來,只能慢慢的點了點頭,用柺杖撐着站起身來朝嬰兒房走去。
“那個”
言亦暖回頭。
“明天,我要出國一趟,三天時間。”厲墨景說話還是那麼吝嗇,除了該說的事情之外,連一個語氣詞都不肯多加,“管好你自己。”
言亦暖莫名其妙的看他,還是點了點頭。
清晨。
“厲總。”
一大早,安之然就到了厲家,他做事向來風風火火,不僅是做事的態度,還有速度都要求自己越快越好。
“機場的調度已經都安排好了,車子在外面等着了,文件在孟召翰那裏,他已經提前一步去機場等着了。”
厲墨景點了點頭,“知道了。”
臨出門時,他習慣性的看向樓上,這個時間言亦暖應該還在熟睡,不知怎地,昨天她看着自己突然出現了應激反應之後,他總有種隱隱約約的不安感。
“你留下。”
厲墨景突然對着安之然說道,“歐洲那邊,有孟召翰一個人就能應付的過來,你留在國內,這幾天就親自盯着厲家,其餘的事情都安排別人去做。”
安之然不明白爲什麼厲墨景會突然吩咐自己做這些事情,他跟孟召翰是厲墨景的左膀右臂,無論參加什麼重要的會議都從未缺席過,更何況他跟孟召翰的分工不同,他主武,孟召翰主文
厲墨景要把他留在國內,在歐洲的一切安排又要重新計劃。
只是安之然明白,厲墨景的一切吩咐,都有他自己的用心,所以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點了點頭答應道:“我知道了,厲總放心,關於言小姐的事情,我每天都會以郵件向您彙報。”
厲墨景點了點頭,隨即又揮了揮手:“不,不用郵件。”
“直接視頻通話,如果我不方便接聽的話,就傳給孟召翰,總之厲家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要事無鉅細的向我彙報,明白了嗎”
厲墨景的表情嚴肅的可怕,安之然從沒在他臉上見過這麼認真而又不容置疑的表情。
“我明白了,厲總儘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