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重生於康熙末年 >第一百四十九章 花燭(下)
    第一百四十九章 花燭下

    不知道是大格格膚色本白,還是上妝時被擦了太多粉,曹顒本覺得華麗的鳳冠下,她的臉像陶瓷制的一般,頗有些不真實,然而這整個人卻在這眼眸一眯一眨間鮮活起來。在揭轎簾填胭脂時,她的兩腮被一邊抹紅,一面抹白,這會兒看上去有些俏皮,卻襯得眼眸漆黑,櫻脣紅潤。

    大格格見新郎官這般瞧着自己,越發緊張起來,臉上浮起一抹的紅暈,攥着衣襟的小手一緊,手心裏滿是汗,可是這心底又隱隱涌出絲絲歡喜。她在想要不要向新郎笑一下,可礙着規矩,又有些怯,終是垂了眼瞼,半低下頭,嘴角微微上翹。

    曹顒忽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心裏也甜滋滋暖烘烘的,竟開始期待起今後的日子來。

    曹顒從新娘子頭上摘了絨花下來,娶親太太說今日喜神位於窗,他就依言把絨花插於窗上,人都祈禱早生貴子,他卻默唸孩子晚些來,畢竟媳婦年紀尚小,生子是件危險的事。

    夫婦對飲了合巹酒,喜倌擡了烤羊腿、子孫餑餑進來,由娶親太太分餵了兩人,儀式算是結束,只待洞房前再喫長壽麪。

    作爲新郎官的曹顒即退出了洞房,出去待客。新娘則需在洞房內面向喜神方位盤腿坐在炕上,不得說笑,不得隨便下地走動,名爲坐財,這規矩是要到當夜合巹之後,次日才能下地。

    曹府院內的喜棚裏,燈火通明,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瞅着滿院子的桌子都要去敬酒,曹顒不禁有點頭疼。幸好寧春、塞什圖、蘇赫巴魯與納蘭富森幾個都爭先幫他擋酒。

    蘇赫巴魯十一月隨聖駕去謁陵,曹頤成親便沒趕上幫忙,今兒因白天當差,又來的晚了,自認爲替曹顒擋酒是義不容辭。他雖口齒不利,幫不了曹顒說些客套話,可喝酒卻是完全沒有問題。

    曹顒先到十六阿哥那桌敬了酒,這桌有幾位貝子國公,都是平王府的近支,皇子阿哥只有十三、十五、十六、十七阿哥四位,是作爲送親官過來的,其餘的皇子皆是在淳王府飲宴的。

    十六阿哥瞧曹顒過來了,可得了熱鬧,拉了曹顒死活要他喊一聲“十六叔”,一旁十七阿哥聽了,也起鬨,也要曹顒喊“十七叔”。瞧着這倆小毛孩子,曹顒好不尷尬,忙不迭望向姐夫,示意求助。

    訥爾蘇卻也是輩分低的,雖然年長,也要管康熙這些小兒子們叫叔叔,因此只笑嘻嘻地望回來,頗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最終曹顒還是依足規矩,給幾位皇子執了晚輩禮,纔算是脫了身。

    侍衛營同僚這邊沒個刁難的,就只一味灌酒。而後是戶部同僚這幾桌,衆人心思不一,嫉妒的,眼熱的,試圖巴結的,真心祝福的,都有,而面上則清一色真誠地恭喜,吉利話說得極溜。

    曹顒這麼一桌桌敬下去,儘管有四位好友幫擋酒,他還是喝得暈乎乎的。照彼時的規矩,是子時之前必須合巹,因此二更天賓客也紛紛告辭散了,衆人把曹顒送回了洞房。

    洞房裏,紅彤彤的羅帳上帶有雙蔭鴛鴦彩繪的宮燈,王府陪送過來的蜜裏調油的長命燈擺在地中的圓桌上。背靠着窗前的喜字圍屏前的條案上,燃着一對龍鳳燭。

    兩位“全福太太”見新郎官回洞房了,讓他與新娘子對坐,將一個銅盆扣在兩人中間;又叫人送上長壽麪,叫兩位新人用了。隨後,她們方笑眯眯地放下帳子,說了兩句吉祥話出去,只留一對新人在房裏。

    不知是炕熱,還是喝酒的緣故,曹顒只覺得渾身燥熱。擡頭看了對面的小妻子一眼,她已經摘了鳳冠,洗去妝容,微微低着頭,露出白皙可人的小臉。似乎發現曹顒望她,她羞澀地側過頭,臉上紅暈越顯嬌豔,蔓延至耳後項間,連小巧的耳垂都變成了粉紅色。

    曹顒只覺得嗓子幹得厲害,猛地從炕上站了起來。大格格嚇了一挑,上半身往後仰避開,一手撫着胸口,擡起頭來看曹顒。曹顒的視線順着她的手,落到了她已經凸顯的胸前,忙搖了搖頭,又立即挪走視線,掀開帳子下了炕。

    圓桌上放着茶壺茶杯,曹顒抓起壺,倒了一杯茶,等送到嘴邊卻止住,轉過頭望向炕上的大格格,問道:“口渴不喝茶嗎”

    大格格原本是望着曹顒背影的,等他轉身,兩人視線隔着帳子正好對個正着。曹顒一下子愣住,望着那張嬌顏,只覺得心裏“撲通撲通”的亂跳,腳下就不聽使喚般、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等到反應過來不對時,才發現已經到炕沿前。

    或許是曹顒的樣子呆的可以,大格格低下頭,臉上多了些許笑意。曹顒臊得不行,乾咳了一聲,撩起帳子,將手中的茶杯送到大格格前:“喝口茶吧”

    大格格頓了頓,方伸出白皙的小手,將茶杯接過,喝了一口,又放回曹顒手中。

    曹顒深呼了口氣,隨手將剩下的大半杯茶水一口飲盡,方放回杯子,握着拳頭到炕邊,並不進內帳,臉衝外側身躺下,啞聲道:“夜深了,安置吧”

    屋子裏一片寂靜,曹顒望着窗前的喜燭,只覺得心裏燒得難受的不行,他使勁地嚥了嚥唾液,呼吸越來越沉。半晌也沒聽見帳裏有大格格躺下的動靜,曹顒雖然腦袋裏漿糊般,卻也反應過來有些不對勁。

    牀上還有喜帕,依規矩翌日是要拿拜匣裝了那染了落紅的帕子送到女家報喜的。他本想着割了手指滴血上去什麼的糊弄過去,然而這會兒忽然意識到,若不說清楚,對一個女子來說是種莫大的傷害。

    曹顒也能夠明白新婚之夜對一個女子來說有多麼重要。若是受到夫君的冷落,怎能會不傷心他忙翻過身,往紅羅帳裏看去。

    大格格仍是原來的姿勢坐着,頭垂的低低的,在他的視角看來,她臉上不僅消去了紅暈,而且變得十分蒼白。

    曹顒坐起身,進了帳,伸出右手捧了她的下巴。大格格頓了下,勉強擠出一絲笑,但是卻難以掩飾眼角的瑩光。

    曹顒內疚起來,暗怪自己沒先把話說清楚,右手不自主的順着她的小臉擡到她的眼角,用拇指輕輕拭去她的淚,然而非但沒止住,她的淚卻涌得更厲害了。

    曹顒就覺得自己的心都跟着緊了,一時間整個世界都消失了似的。除了眼前這個嬌柔無助的女子外,他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這一刻,好像散去所有的陌生與疏離,他伸手將她擁在懷裏,輕輕地拍打她的後背,啞聲道:“別哭了,小心傷了眼睛”

    懷中的小人不知是因抽泣還是緊張戰慄,過了好一會兒,方平靜下來,低聲道:“額駙,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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