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重生於康熙末年 >第二百五十八章 鬱結
    第二百五十八章 鬱結

    江寧,織造府,開陽院。

    見伯母待這位李家表哥甚是親近,曹頫隱隱地有些不自在,心下思量着,伯母會不會更偏疼孃家侄子一些。

    他雖是二房幼子,但打小並未受父母偏愛。兆佳氏偏疼長子,除了整日裏想着法子盯緊丈夫外,就是想着長子的前程、親事,幾個小的反而不怎麼上心。

    曹荃在世時,對於家務與兒女教養,也是甩手掌櫃,鮮少過問。就算是父子說話,不過是瞪着眼睛呵斥幾句。就算過世之前這幾年,待兒女們親厚,反而對庶子庶女更關注些。

    曹家小一輩兄弟中,曹顒雖然小時候有人誇過聰慧,但是大了只是平平;曹頌帶着“渾”名,提起曹家二爺來,江寧城裏的小地痞至今還要吹上幾句,在幾年前,誰曾在曹二爺手下混過;曹碩則是方方正正,自幼就沒甚出彩之處;曹項是庶出,身份上較兄弟們就差了一等,這兩年讀書雖然強些,倒是外人有幾個會注意到;只有剩下曹頫,不像是二房的兒子,倒像是長房的。

    他自幼聰穎,頗有些過目不忘之才,七、八歲時已經能作出幾首頗像回事的詩來。

    曹寅自身就是喜讀詩書的,也曾爲兒子的聰慧高興,但是誰想着他大些偏偏喜歡起擺弄弓箭刀槍來,在功課上只是平平。

    對兒子失望後,曹寅對侄子們的功課便關注些,其中尤其喜歡最小的這個,認爲他像自己少年之時。閒暇之時,便也樂得給曹頫說詩解詞。

    曹頫往東府跑的次數多了,在伯父伯母身邊久了,便對兩位起了孺慕之心。回府再瞧自己的父母,父親庸碌,母親鄙俗,倒不是嫌棄,只是多少心中有了不足之意。

    李鼎一邊與姑母話着家常,一邊也用眼角餘光打量着曹家二房的這個小五,也算是安下心來。

    雖然父親老是贊曹顒有出息,但是他心中亦是不服的,認爲曹顒不過是憑祖父餘蔭,又藉着平郡王府與淳王府的勢利,混到今日。

    如今看到曹家小五,想着曹顒有一處不如自己的地方。自己父親這房不必說,親兄長自不必說,侄子已經十來歲,就是堂兄弟們亦都弱冠年紀,相繼出仕。曹顒卻是家族長子,又只有一個叔叔,雖說有幾個堂弟,十年八年也是借不上力的。

    曹頫心裏正不自在,無意中見李鼎望向自己的目光除了打量,還似有嘲諷之色,便覺得不舒坦,只是在李氏面前,素來乖巧,便也不顯。

    待到李氏說完家常,打發人帶李鼎下去梳洗小憩,曹頫才湊到李氏身邊,仰着頭問道:“伯母,早間無意聽哪個提起,說是有位李表哥身子不好,在家休養,就是這位李表哥的兄弟嗎”

    李氏本爲侄子過來歡喜着,還琢磨着叫廚房那邊多多準備些喫食,晚上爲侄子接風,聽到曹頫問這個,想起李鼎這一年多不露面的原由,臉上的笑容便僵住。

    董鄂家那位小姐,這般沒來由地被退親,往後可怎麼辦瞧着侄子方纔說話行事,都是有主意的,卻不知“退親”這場戲,是謹遵父命,還是他自己個兒拿的主意。

    噶禮被罷官之事,李氏雖是在內宅,但是官眷應酬時也聽說過。雖說趨吉避凶是人之常情,但是這般背信棄義,委實不厚道。即便是她的兄長侄兒,她亦是難以苟同。

    董鄂靜惠被曹顒所救,在自己家中住過些時日之事,曹寅並沒有告訴李氏。就是怕她想起來,覺得不自在。

    曹頫見了李氏的臉色,曉得自己蒙對了,仍是裝作不知道:“看來那位李家表哥倒是有見識的,早早就看出總督府那邊不妥當,撇清干係。只是那位姐姐,伯父被罷官,夫家又退親,實是好生可憐”說到這裏,不由嘆了口氣。

    李氏聽了,心下悶悶的,實不知哥哥他們爲何會作出這種罔顧道義之事,也跟着嘆了口氣。想着沒必要在孩子面前嘮叨這些,便笑着對曹頫道:“頫兒憐貧惜弱,心腸好,這點倒像你大哥,往後你們哥兩個肯定能說道一塊去”

    曹頫聽伯母誇獎自己,臉上笑容還未綻放,便聽到後一句,難免有些心灰。像大哥說到一塊去哪個稀罕

    白家,內院,臥房。

    白德喜是午後才醒的,坐在牀上,只覺得腦袋疼得要命。通房丫鬟春嬌上前來侍候他梳洗,白德喜見她換了素服,比平日越發顯得俏麗,忍不住摟在懷裏,上下揉了兩把。

    揉得春嬌“咯咯”笑得直喘,白德喜方放了手。或許宿醉的緣故,他頗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之意。

    從牀上起身後,他看了看窗外,問道:“你奶奶呢,怎麼不過來侍候”

    春嬌聽了,臉上略顯古怪,卻沒有應聲,只是吩咐小丫鬟們端水進來。

    白德喜眯着眼睛,坐在窗上的椅子上,揉了揉額頭,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好像自己忘記了什麼似的。到底忘記什麼了嗯,昨天老丈人出殯,而後遇到李家二公子,而後請到家中喫酒,再以後

    “騰”的一聲,他猛地從座位上起身。或是太用力的緣故,眼前一黑,幾乎要暈過去。扶着頭,硬是挺住了,臉上卻現出猙獰之色,盯着春嬌,黑着臉問道:“那賤她呢,到哪裏去了”

    春嬌看出他神色不對,身上一哆嗦,勉強地擠出幾分笑,說道:“爺這話問的,奶奶是主子,要去哪裏還與奴婢報備不成只是,昨兒至今沒見回後宅來”

    白德喜使勁地一捶桌子,出了屋子,

    怒氣衝衝地往前院去。好個淫賤婦人,只是讓她出來陪客喫幾杯酒,卻給他戴起綠帽子來平日就看她行爲輕佻,沒想到竟然會這般無恥下賤

    憋着一口怒氣到了花廳,他卻是止了腳步。雖然也恨李鼎不厚道,但是也有幾分自知之明,曉得那不是自己能夠惹得起的,就算是想要教訓婆娘,也要等客人走了再說。

    喚了個在這邊侍候的心腹小廝,低聲問過,知道李鼎走了已經兩個時辰,他方算是放下心來,握着拳頭奔暖閣去了。

    楊瑞雪坐在暖閣的梳妝檯前,神情呆滯,身子像是木頭一般。李鼎走後,她思量其昨晚的話中之意,越思量越是害怕。

    就算對丈夫有再多不滿,畢竟是她嫡親的表哥,還是她女兒的父親。兩人做了好幾年的夫妻,縱然談不上恩愛,卻是有幾分情意在。

    雖說丈夫昨日安排她陪人喫酒,讓她心寒,但是目的也是爲了保住璧合樓,省得鄭虎什麼時候依仗着曹家的勢力,過來接收父親的產業。

    李家是官宦人家,哪裏是她們這些商賈之家能夠惹得起的就算是告訴丈夫,他們又有什麼法子解眼前的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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