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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章 連心

    去年恩科的武進士,在隨旗行走了幾個月後,三月初補了缺。永慶補了個從六品的外職武官,將入陝西爲衛千總。

    自打添了兒子,永慶就有些戀家,尋思若是外放的缺在直隸或者近些的省份,便帶家眷前往。但是,沒想到卻補到陝西。這大老遠的,孩子又小,他也不敢折騰,便只能熄了之前的心思。

    略帶惆悵過後,永慶還是很滿意這個缺的。這幾個月,他同曹顒兩個聊過好幾次外放補缺的事,近些年四方鮮少有動干戈的。

    沿海一代雖說每年都有海盜,但是不過是小打小鬧,算不得什麼。再說他是八旗兒郎,在騎射上有所長,到了船上不過是個廢物罷了。

    永慶原本是想往西南去的,西南地處偏遠,民風彪悍,往上爬的機會也就快些個。

    “西北多戰事”,這是曹顒與永慶說話中提過的。要想謀取軍功,還是往西北發跡最快。

    西南雖有招撫所,經常有生番鬧事,可說到底不過是蘚芥之患,出不了什麼大亂子;西北則不同,挨着蒙古、青海、西藏,那邊的蒙古人可是不甘心雌伏。每隔幾年,休養生息消停了一陣子,便又要冒出頭來鬧騰一場。

    聽了曹顒的話,永慶才發現自己着實短視了,便也盼着補西北。雖說往兵部跑了兩遭兒,但是卻不見有什麼口風下來,他便有些聽天由命。

    曹顒見他功名心切,有些個不放心,道:“善餘兄要是隻想升職快,地方如何能比得上京裏陝西離京又遠,善餘兄一人從位卑做起,談何容易”

    永慶倒是意氣風發,他雖說想要早些出人頭地,但是卻不耐煩用這個親朋故舊的關係,想要憑着自己的軍功混功名。

    曹顒見他如此有幹勁,心裏也爲他高興。

    永慶面上笑着,有件事卻沒有同曹顒提起。那就是他這次補缺,能順利補到西北,這其中有十四阿哥的人情。

    並不是他主動攀附,而是從兵部得了缺後,聽那邊的司官提及。

    三月十二日,是個好日子,風和日麗,宜出行。

    永慶跟着幾位補到西北的武官一同啓程,曹顒與永勝將永慶送到城外。待永慶他們騎着馬,漸漸打視野中消失,曹顒與永勝才調轉馬頭回城。

    永勝的性子沉穩不少,對於曹顒也不像過去那樣冷淡,言談之中帶了幾分感激。

    “富易妻,貴易友”,世間長情,曹顒卻能待永慶如往昔,這已經是難能可貴。

    進了城,因兩人身上都掛着職,便就此別過,往各自衙門去了。

    騎在馬上,曹顒重重地嘆了口氣。左右相交的不過那幾個人,如今永慶與程夢星都離京,十六阿哥因身份所限,能見的次數也有限,納蘭富森與德特黑他們,也是各自都忙着。

    待進了太僕寺衙門,曹顒就覺得氣氛有些陰沉。

    王景曾的嘴角掛着冷笑,伊都立的臉黑得跟經年的鍋底兒似的,兩人誰也不瞅誰,像是兩個孩子般。

    曹顒心裏暗自好笑,這個時候講究“喜怒不形於色”,官場尤其是,要不然保不齊什麼時候就結了仇怨。

    不管心裏對上司、同僚、下屬印象如何,這面上還是要過得去纔是。要不然的話,少不得被人講究一番。若是職位高的,會被人批爲眼高於頂、瞧不起人;若是職位低的,會被人罵爲不懂規矩,不通世事。

    這王景曾與伊都立,一個是學士府出來的翰林老爺,一個世代勳爵出來的大家子弟,這兩人的涵養都跑到狗肚子裏了

    只是他不曉得原由,也不好插話,便只作未見。待到兩人不在時,詢問了唐執玉,曹顒纔算是曉得了原由。

    原來,今早伊都立來時,脖子上有塊胭脂膏子。大家都是男人,看過就算了,心裏有數就是。偏生王景曾重禮,行事有些方直,見了後,冷哼了一聲。

    伊都立雖說受外祖父索額圖連累,家族不似過去風光,但是身上也帶着幾分傲氣,不是誰說能甩臉子就甩臉子的。

    太僕寺卿與太僕寺少卿雖說是上下級,但是官職只差一級,一個從三品,一個正四品。況且伊都立還是滿人,底氣越發的足,還真沒太把王景曾放在心上。

    這一聲冷哼,卻是掃了伊都立的顏面。雖說過後他曉得緣故,將脖頸上的胭脂擦了,但是臉上也開始難看了。

    說起來,王家與伊都立家,早年也有些往來。當年王景曾祖父王熙與伊都立之父伊桑阿同爲大學士,一個保和殿大學士兼禮部尚書,一個是文華殿大學士兼吏部尚書。

    兩位大學士都是卒於康熙四十二年,一個生年七十六,一個六十六,一個諡號“文靖”,一個諡號“文瑞”。

    雖說兩人滿漢有別,但是同爲閣臣多年,少不得有些私交往來。論起來,伊都立年歲雖說比王景曾小十來歲,但卻是“世叔”的輩分。

    滿洲人最重禮數,王景曾眼高於頂,並不把伊都立放在眼中,將過去兩家的那點交情早拋到腦後去了。

    他擺出上官的架子,還這樣陰陽怪氣的,伊都立如何不惱

    曹顒聽了前後原由,越發覺得無聊,這纔多丁點兒的小事兒,就值當這兩位這樣兒

    曹顒心裏也在納罕,這宰相府邸出來的子弟怎麼這樣,是不是有些不曉得自己身份你是下來做太僕寺卿的,不是做御史。縱然伊都立有損官威,那也是御史們的事兒,輪不到你來甩臉子。

    只是因這一打岔,王景曾倒是不如先前那般關注曹顒了。或許是他盯了幾天,盯得累了。

    曹顒雖說懶,但是骨子裏也有幾分好強,對於公事向來是一絲不

    苟,任誰也挑不出錯處的。

    伊都立卻不同,本就有些大大咧咧,加上最近納星之喜,粗心之下有了紕漏也不奇怪。

    王景曾察覺後,越發上心,惦記着總要給伊都立些排頭方可。說他“敲山震虎”也好,“殺雞駭猴”也罷,總想要痛痛快快的出了這口濁氣才成。

    他卻不想想,哪個給他氣受了還不是他自己擺譜沒擺起來,心裏才窩出了火氣。

    對於王景曾的小算盤,還有伊都裏的惱火,曹顒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都是同僚。他便也學了唐執玉,該做什麼還做什麼,同往日一般無二。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出了衙門,伊都立湊到曹顒面前抱怨道:“那酸丁委實礙眼,這是到誰面前裝大爺若不是在衙門裏,真想上前踹他兩腳,看他還哼不哼”

    曹顒搖搖頭,不贊成地說道:“不管王大人如何,大人這邊也該小心了,他不過是哼了一聲,要是讓御史逮住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那彈劾是少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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