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重生於康熙末年 >第五百零一章 分產(上)
    第五百零一章 分產上

    城南,松樹衚衕,程宅,西側院。

    韓江氏坐在窗前,左手捧着賬冊,右手撫着算盤,飛快地算着。她穿着青色洋鼠皮的褂子,頭髮盤了髮髻,上面只別了一隻青玉簪子,看着甚是素淡。

    若不是烏鴉鴉的濃髮下,露出一張粉面與雪白的脖頸,單看這身打扮,實瞧不出是個妙齡女子。

    她的神色鄭重,掃一眼左手的帳幕,右手的手指已經在動了。

    滿屋子靜寂,就聽到“啪啦”、“啪啦”的算盤珠子響。

    在“啪啦”聲中,窗外的天色漸漸地幽暗下來。

    韓江氏渾然未覺,還是全神貫注地算賬。

    她的貼身丫鬟小喜、小福聯袂走了進了,見自家小姐如此,只能彼此無奈地對視一眼。

    小喜快走兩步,將方桌上擺放的琉璃盞燈罩取下,點了火鐮掌燈。

    小福則是將韓江氏擱在一邊的紫金手爐捧了,試了試,已經不怎麼熱乎。

    她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帶着幾分嗔怪道:“姑娘,這都算了兩個時辰了,仔細傷了眼睛。”

    韓江氏自幼失母,這兩個丫頭都是打小服侍她的,倚爲心腹,並不以尋常婢子待之。

    她忙得沒工夫擡頭,道:“就要完了,還要一盞茶的功夫。”

    小喜、小福見她如此,便坐在炕邊的小杌子裏打絡子,都是屏氣凝神的,生怕擾了她。

    少一時,就見韓江氏長吁了口氣,道:“三千四百六十兩。”隨着說話聲。合上了左手邊的賬冊。

    小喜同小福見她算完,忙站起身來,一個喚人倒熱湯,一個將已經換好炭的手爐送上,道:“姑娘先暖暖手”

    韓江氏揉了揉已經有點僵硬的手指,接過了手爐,臉上露出幾分笑意來,道:“真暖和。還是你們兩個曉得疼我。”

    這一笑之下,韓江氏卻是如春花爛熳,同平素不拘言笑地形象截然不同。

    就是同爲女子的小喜、小福,也不禁看呆了。

    小福“嘖嘖”兩聲,道:“姑娘還是當多笑笑,可是比板着臉好看多呢。”

    小喜猶豫了一下,道:“姑娘姑娘也不小了,總不好就這般整日裏守着銀子過日子”

    雖說身爲丫鬟。說這些已經是逾越,但是小喜還是忍不住想嘮叨一句。

    若是別人家,爲了生計,這般在銀錢上計較還好說,她家姑娘最不缺的就是銀子。雖不能說百萬家資。但是十萬、八萬兩銀子當是有的。

    別說是一輩子,就是幾輩子的嚼用,都夠使了。孤零零的一個,也不成親。這般拼命爲了什麼

    小喜沒有明說,但是韓江氏也聽出他話中之意。

    她面上笑了笑,道:“這種悠哉日子有何不好我又不是不能養活自己個兒,何必巴巴地再找個男人,看人家的臉色過活”說着,轉過身去,看着窗外,道:“起風了。看來又要下雪了”

    打正月初一開始,這雪就稀稀落落地下個沒完。停上兩日,過兩日便又陰了,一直下到了正月十五。

    昨兒元宵節,雪晴了一天,這到十六晚上,又開始下上了。

    韓江氏是南邊人,最是畏懼冬寒不過。

    小喜聞言。挑簾子出去。見外頭確是飄飄灑灑地下起雪花來,轉回來。對韓江氏道:“姑娘說得是呢,又開始揚雪花了,奴婢喚人來,再添個炭盆吧”

    韓江氏緊了緊身上的衣裳,點了點頭

    西城,曹府,東院,內院正房。

    兆佳氏沒有坐在炕上,而是坐在靠門口地椅子上。她的對面,坐着眉頭緊皺的工部侍郎穆爾泰。

    雖說坐在門口,但是兆佳氏有些燥熱,只覺得渾身的不自在。

    她心裏暗自嘀咕着,是不是兩個炭盆的緣故,看來,一會子要叫紫蘭、綠菊她們撤下去一個炭盆了。

    屋子大,一個炭盆有些冷,但是也能省下些炭。

    喫穿用度,往後也當好生算計,要不然的話,寅月吃了卯糧,豈不是要讓大房那邊看笑話

    說起來,之前的分竈也有好處,那就是曉得了這些開銷用度。要不然的話,直接分家,還有些叫人不適應。

    畢竟,這些年來,她沒有爲銀錢操心過,所做地不過是將得了的銀子,緊緊地攥在手心裏,使勁地攢着私房。

    這半個月來,兆佳氏心中未嘗沒有悔意。

    別的不說,就說幾個小的,往後做學問也好,出去當差也好,都是拋費。四姐兒與五兒兩個,往後預備選秀,也需要銀子。

    要是不分家的話,這都是公中地,如今卻是要二房自己擔着。

    雖說分家後,自己不用再看大房的臉色,能做個當家太太,但是想起這裏外得失,也使得她肉疼。

    不過,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曹頌又是鐵了心的分家,長房那邊也趁機應允了。兆佳氏饒是臉皮再厚,也無法再捧着笑臉,巴結過去。

    分家,就是今晚。

    她孃家哥哥工部侍郎穆爾泰,還有曹家老一輩的姑爺傅鼐,兩人作爲曹家分家地中人,都到了曹府。

    不同的是,傅鼐去了西府,見曹寅去了;穆爾泰則進了東府,來見自己的妹子。

    雖說兆佳氏素來跋扈,性子不好,但是對

    於孃家哥哥,還是有幾分畏懼。

    屋子裏沉寂得怕人,兆佳氏有些個坐不住,只覺得口乾舌燥的。便端起几上茶盞,喝了大半口。

    曹頌帶着幾個兄弟在外堂候着,屋子裏只剩下兆佳氏兄妹兩個。

    穆爾泰看着兆佳氏,嘆了口氣,帶着幾分埋怨,道:“這不是糊塗是什麼曹家的體面,盡在長房。親家大老爺同大爺又都是厚道人,待頌兒他們兄弟也是沒話說。由他們父子照拂。什麼心都不用你操,這不是你的福氣麼好生生的,大過年又鬧這些個。”

    正月初六那日,吳雅氏打發人來,接了閨女歸省。從如慧口中,穆爾泰也曉得了曹家長房、二房要分家的前因後果。

    兆佳也是大族,穆爾泰最是曉得親族地重要,尤其是在仕途的提挈上。

    要是沒有伯父瑪爾漢的餘蔭。他考績平平的,不降職就不錯,更不要說是升做京官。

    所以,他是反對妹子與侄子提分家的。

    二房雖說曹頌已經當差,但是下邊還有五、六個小的。哪裏那麼容易撐起門戶來

    他當天就叫了曹頌過去,好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想讓其收回分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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