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重生於康熙末年 >第六百六十一章 九子糉(一)
    第六百六十一章 九子糉一

    熱河,四知書屋。

    這裏是熱河行宮中路所在,康熙平素坐臥之處。除了康熙與當差的太監外,屋子裏只有曹家父子二人。

    曹寅躬身站在一側,曹顒則是剛被傳召過來,俯首見駕。

    康熙看了看地上跪着的曹顒,臉上看不出喜怒,道:“聽說你差事完成的不錯,起來回話吧。”

    曹寅穿着官服,想來也是從衙門過來,看着兒子神色慘白,嘴脣發青,他不由皺眉,臉上難掩關切。

    曹顒這邊,聽了康熙口諭,應聲起了,俯首退到父親身後待命。

    父子二人,謹言慎行,都是一般無二的恭順模樣。康熙看在眼裏,心裏卻不太舒坦。

    站得太遠了,隔了五、六步遠。不知是曹家父子站得遠,還是他耳朵有些沉了,只覺得對答之間,聽不真切。

    康熙擡擡下巴,示意魏珠給曹寅搬了凳子。曹寅又謝過聖恩,方挨着凳子坐了。

    除了前兒聖駕到時,康熙在接駕的官員中見過曹顒一面後,這纔是在熱河的第一次見面。

    到底是上了年歲,這一路行下來,有些乏,昨兒康熙就沒有召見臣工。

    看着曹寅容貌清瘦、難掩老態的模樣,康熙還沒覺得什麼;看到曹顒也病怏怏的,弱不勝衣,康熙就覺得有些刺眼。

    他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對曹顒道:“初瑜身子如何了太醫怎麼說”

    曹顒出列,躬身道:“回皇上話,已經沒有性命干係了。太醫給開了方子,只是需靜養。”

    聽到這些,康熙神色僵了僵,“嗯”了一聲,轉過話去,去曹寅道:“禮部那邊怎麼說雨求的如何了”

    曹寅聞言起身,將禮部從京城送來的摺子,雙手奉上。

    魏珠接了,遞給康熙。

    康熙翻看了兩眼,臉色兒有些難看,皺眉道:“只說下了,雨況如何卻隻字未提,可見是雷聲大、雨水小,不盡如人意。”說到這裏,他對魏珠道:“出去問問,直隸巡撫的摺子可到了若是嵩祝在,傳他進來。”

    “嗻”魏珠應着,躬身出去。

    康熙轉過頭,對曹寅道:“即日起,熱河這邊也要舉行齋戒祈雨。自朕以下,自隨扈與地方百官止,不得擾民。”

    “奴才遵旨。”曹寅躬身應着。

    說話間,魏珠已經捧着摺子進來,後邊還跟着隨扈熱河的大學士嵩祝。

    直隸巡撫的摺子已經到了,康熙看過,心裏嘆了口氣。雖然祈下雨,但是“尚未沾足”,跟沒下沒什麼兩樣。

    康熙撂下摺子,對嵩祝道:“京城雨水不足,傳令京城,自五月一日起仍繼續齋戒祈雨。”

    嵩祝領命,下去擬旨去了。

    康熙又對曹寅交代了兩句祈雨的話,隨即看了一眼曹顒,道:“瞧着你面色不好,是不是當差辛苦好生歇幾日,再出來當差。”

    曹顒這邊,自然是一副不敢居功的模樣,連道“羞愧”,因家事的緣故,使得公事上有些怠慢,多是內務府同僚之力,云云。

    他說的是實話,康熙卻仔細看着他的神情,是否是憤懣之色。

    見曹顒並無異樣,康熙才擺擺手,道:“先跪安吧,朕同你父親還有話要說。”

    曹顒從書屋退出來,纔算鬆了口氣。

    十六阿哥揹着手,已經在不遠處候着了。

    見曹顒出來,十六阿哥迎上前來,皺眉道:“這修繕的差事算是完了,你還硬挺什麼明兒開始告假吧,這幅半死不活的模樣給誰看年輕輕地,熬壞了身子,可沒地方吃後悔藥去。”

    自然是給那位九五之尊看,今日面君已畢,回去也能好好喝藥了。

    曹顒心裏想着,面上不顯,笑道:“沒事,這幾日忙着接駕累了些,歇兩日就好了。”

    十六阿哥昨兒帶着十六福晉去探望過初瑜,曉得當初是九死一生的模樣。

    他使勁跺了跺腳,嘆了口氣,道:“我回去的早了。若是我在熱河,咱們繼續緝兇,也不能讓人鑽了空子。幸好大格格緩過來,要不然怕是連你也斷送了”

    雖說事發至今已經過去大半月,但是曹顒回想起,仍是覺得後背發寒。不止後背發寒,他覺得自己手心也都是汗,眼前不由地一陣一陣發黑。

    十六阿哥見曹顒不吱聲,給了他一拳,道:“還是不是爺們,都過去這許久了”

    話未說完,他已經變了臉色,扶住搖搖欲倒的曹顒,高聲喚道:“曹顒,曹顒”

    剛好曹寅從書屋裏出來,見了此情此景,臉色也白了。

    旁邊有兩個小太監,見十六阿哥急赤白臉的模樣,嚇得不敢上前,就聽十六阿哥怒道:“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擡人。”

    慌忙之中,一行人攙扶着曹顒找太醫去了。

    魏珠站在書屋門口,臉上也跟着露出幾分擔憂。待衆人去得遠了,他收了收心神,轉身進了屋子,低聲道:“啓稟萬歲爺,是和碩額駙曹顒突然暈厥,引得十六阿哥慌亂,才鬧出了動靜。”

    康熙盤腿坐在炕上,正在看其他的摺子,聽了魏珠的話,身子僵了僵。

    過了半晌,他纔對魏珠道:“過去問問,情況如何了”

    曹顒失算了。

    他只以爲自己是熬了心神,臉色兒有些不好罷了。

    實際上,因前些日子照看初瑜時寢食不安的,就有些傷身,腳步發虛。他只當自己沒睡好,沒有太放在心上,拖延了這麼久。

    “肝脾不調”也好,“舊疾未去、憂慮傷身”也罷,太醫說了一堆話,意思只有一個,就是曹顒病了,病得不輕,需要養着。

    牀榻上的曹顒醒過來,心裏已經是後悔萬分。

    初瑜並還沒好,自己又病了,多讓父母操心掛念。

    魏珠奉旨過來時,正聽到曹顒對曹寅道:“父親,兒子沒事,父親不必擔心。就是因爲最近事多,有些少眠罷了。”

    十六阿哥在旁見曹顒如此,忍不住還想要說他兩句。沒等他開口,就見曹寅上前兩步

    ,伸出手去,摸了摸曹顒的額頭,已經是紅了眼圈。

    見他們父子如此,十六阿哥忙合了嘴。

    “老父無能累了我兒了”曹寅說着,已經是老淚縱橫。

    不禁十六阿哥驚詫,連曹顒也愣住了。

    做了十五、六年的父子,還是頭一次見曹寅如此失態。

    “父親”曹顒喃喃道:“是兒子不好,讓父親跟着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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