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沒有認成義女,成了侄兒媳婦,但是李氏這邊仍是預備了各色厚禮。待董家使了高氏與尚氏來接人時,隨着回去的馬車就多了好幾車。
除了曹家這邊,內務府那邊也下來康熙的賞賜。
曹寅性子最是求穩,怎麼會沒經過康熙同意就說定親事,已經在御前報備了,所以康熙也曉得此事。
董家極爲體面,六月二十四,曹家放了小定,曹家這邊就開始預備素芯的嫁妝。
在素芯回去前,曹頫這邊終是逮住機會,見了一面。
但是因素芯避閃的急,曹頫並沒有看真切。
不過瞧着這般守規矩,曹頫這邊也高看幾分。又因李氏這邊說起素芯,都是好話,他對於這門親事,總算是有了幾分念想。
李氏原想要等曹董兩家親事安排妥當,就帶着孫子、孫女們往海淀園子小住的。尚未成行,就趕上高氏老太君身子不舒坦。
李氏這邊,要侍疾,離不開身,就仍留在府裏,打發紫晶帶着田氏與憐秋她們過去,也權當散心。紫晶因府裏有事,便不願先去,是初瑜再三勸了,纔去了海淀園子。
兆佳氏這邊,還打算帶着四姐、五兒兩個,隨同李氏前往海淀園子避暑的。見李氏不去,她自然也不好巴巴地前往。
只是她嘴邊開始唸叨着,想要修園子了,省得自家沒有園子,大熱天的,只能在京裏苦熬。
靜惠這邊,只是聽着,並不應答。
如今,府裏的開支,用的是曹頌的俸祿與莊子的出息。
兆佳氏這邊將銀錢把得緊緊的,連給四姐、五兒添新衣的例,都想着要節儉。由每季四套,變成每季兩套。府中下人的,難得有回賞賜,也多是用舊衣舊裳了事。
曹顒這邊,也住到城外,等着旨意下來。看是否前往熱河,還是繼續在京。
因海淀這邊有暢春園,所以海淀到東直門中間都是青石板的官道。許是有了年限,有的地方已經殘破,如今正有役夫修路,還有工部官員跟着。
曹顒之前出入京城,前往京畿各處時,瞅着這架勢,就覺得有些奇怪。
今年,京畿大旱,就算工部有餘銀,也該想着開渠修整水路纔對。北方少雨,十年裏要旱五、六年。要是水渠暢通,增加灌溉,於國於民有利。
待問清楚,曹顒實不知說什麼好了。
工部正有大工程,其實也不能說是工部,是直隸總督趙弘燮奏請的工程,在直隸境內搭橋墊道。
這個境內,實際上就是京城到熱河的官道,外加上暢春園到東直門這條路。
事情的起因,只因今年聖駕赴熱河時,途中曾過問了道路之事。
至於工部派人跟着,名義上是“與向道官員等共同監看搭橋墊道,不但錢糧不致糜費,而伕役亦均沾實惠”,其實不過是這筆大工程,油水豐厚,伸手撈一把罷了。
曹顒這邊,想着十六阿哥清查內務府蠹蟲之事也是不了了之,再看着京城官場的情景,心裏也只有嘆氣的份。
雖說還不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但是官場上烏煙瘴氣,就算是性子高潔之人,爲求自保,也只能與光同塵。
就在等待熱河聖旨中,曹顒迎來了他的二十三歲生日。
將曹顒起身,初瑜忙拍了拍天佑。
天佑牽頭,兄妹三人齊齊跪下,道:“孩兒祝父親阿爹福如東海,日月昌明,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說着,已經俯地叩首。
曹顒聽了,心裏也是熨貼,忙起身,招呼孩子們起來。
初瑜已經捧來新衣,湖藍色的長袍,月白色的馬褂,服侍着曹顒換上。
雨不用求了,京畿也看過了,曹顒難得休沐,不用往衙門裏去。
喜彩已經帶着天佑他們出去等着,曹顒笑着對初瑜道:“不是說不張羅了,還折騰他們起來”
“我跟太太說了,但是孩子們嚷着要來。”初瑜笑着說道。
“孩子們要來那吉祥話誰教的,怪順溜的”曹顒問道。
“是妞妞,也不曉得什麼時候聽人說的詞兒,記下了,教了天佑他們半晌。”初瑜說道。
夫妻兩個說了兩句話,就出了屋子,帶着孩子們,一道往蘭院來。
李氏已經起身,見兒子、媳婦帶着孫兒們過來,臉上露出慈色。
曹顒扶着李氏在炕上坐好,隨後退後兩步,撩了前襟,雙膝跪下,叩頭道:“兒的生日,就是母親的受難日。兒子在這裏,謝過母親了。”
“說這些做什麼怪讓人心酸的。”李氏聞言,紅了眼圈,親手將曹顒扶起,仔細打量他的臉,道:“當初你剛落地,比小貓大不了多少。如今這一轉眼,都當爹了。”
說了幾句話,李氏就使人擺桌子,一家人吃了早飯。
桌子剛撤,紫晶、田氏與憐秋她們就帶着孩子們來賀壽。
曹顒這邊,還帶着幾分奇怪。由初瑜邊上說了,才曉得爲了給他過生日,大家昨晚就回城了。
曹顒這邊,少不得一一回禮。
內宅見完,前院也等着。蔣堅、李衛、錢陳羣、魏黑、鄭虎等人,都齊齊過來給曹顒拜壽。
曹顒這裏,這是不停俯身回禮。折騰一圈,已經有管家來傳話,三姑娘與國公爺來了。
曹顒聽了,親自出門相迎。
塞什圖乘馬,曹頤乘車,懷裏抱着壽哥兒。
看到自己的外甥,曹顒亦是親的不行,從曹頤手中接過來,狠狠地親了兩口。
壽哥兒掰着手指,轉身看着曹頤,撅着小嘴,可憐巴巴地喚道:“額娘”
“半年沒見,不認識舅舅了”曹顒笑着摸了摸壽哥兒的頭髮,問道。
曹頤上前一步,對兒子說道:“在家怎麼教你的,快些叫人。”
壽哥兒猶豫了一下,方低聲說道:“祝舅舅福壽安康。”
瞧着他這乖巧的模樣,曹顒也心疼得不行。想着母親早起還唸叨外孫兒,曹顒就請妹子帶着外甥先去二門。妹夫塞什圖這邊,則是曹顒親自領着
,到了客廳這邊說話。
“大哥這是要在京城這邊當差,還是要再往御前”塞什圖喝了半口涼茶,問道。
“誰曉得呢,還沒有旨意下來,我只當是享清閒。”曹顒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