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重生於康熙末年 >第八百一十五章 “談判”
    第八百一十五章 “談判”

    李鼐上次見孫珏,還是端午節時。

    那雙生子之事,李鼐四月末就同孫珏提過。是在酒桌之上,酒過三巡之後。雖說再無旁人,但是孫珏的反應仍是很激烈。

    換做是誰,白給別人養了幾年兒子都不會好過。

    李鼐好話說盡,孫珏仍是不假顏色。瞧着那氣勢洶洶的模樣,若不是李鼐是他的親姐夫,那樣子就要動拳頭。

    因顧及女兒的親事,怕鬧將出來,引得范家那邊閒話,所以李鼐只能忍着,尋思等嫁女後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沒想到,孫珏能主動上門。

    “是玉樹來了”李鼐親自迎了出去,臉上滿是溫煦。

    孫珏穿着九成新的官服,身材微微有些發福,對於姐夫的熱絡,低不可聞地冷哼一聲,隨着李鼐到客廳這邊。

    曹、李、孫三家,孫家不過是靠曹家幫襯,纔有今日,李家卻是能同曹家比肩的。

    正經說起來,還是李家高上一頭。李鼐祖父早年任過廣東巡撫,封疆大吏;曹顒祖父終老江寧織造,始終是天子家奴。

    同曹家的內斂低調不同,李家這邊,李煦向來最爲注重享受。即便京城舊宅,幾年也沒有正經主子過來,但是傢俱擺設都不是凡品。

    就說這客廳,檀木鑲玉的屏風,百寶格中的古董珍玩,牆上的名家字畫,隨便拿出兩件都值數百兩銀錢。

    孫珏入目所及,皆是富貴,只覺得刺眼得緊。

    再看李鼐身上,天青色縐綢長袍,寶藍色馬褂。馬褂上的盤扣,用的是小拇指蓋大小的藍寶石。頭上帶着的帽正上,則是塊半寸見方的藍寶石。

    腰帶上掛着的幾個活計,都是秀了蘇繡的川錦,隱約地露出半截細細地金鍊子,不知是懷錶鏈,還是其他的。

    這不過是家常打扮,這一身下來,也要幾百兩銀錢。

    孫珏只心中堵得慌,想着自己進京當差後,父親每年不過給千把兩銀錢,連家中嚼用都不夠,更不要說人情往來。

    去信給父親,父親的性子又是執拗,只叫他盡心當差,不要想着學別人鑽營。

    孫珏只覺得心裏發苦,他剛進京時,也端着清高的架子,以爲有着“忠君愛國”之心,就能成就一番事業;結果,成了別人口中的“孫呆子”,上官不喜,同僚不待見,受了幾年的排擠。

    等他曉得京官的“規矩”,天大地大人情最大,他才曉得拮据的滋味兒。

    不說別的,身爲司官,“三節兩壽”孝敬上司的,沒有千把兩銀子的禮也拿不出手。更不要說,姻親故舊、同僚老鄉,各種關係應酬的拋費。

    同爲織造,李家養個戲班子都花費幾萬兩銀子,自己身爲孫家長子,攜家帶口進京,不過是小三進的宅子,二十來個下人。

    曹家有個郡王格格,算是皇親了,比不得,李家還比不得麼

    孫珏越想越惱,再想着自己素來寵愛的一對姐妹花,只覺得自己成了個大笑話,簡直是孫家的恥辱。

    他卻是不想想,實際上他的帽子算不上綠色兒的,畢竟那對姐妹花是先跟的李鼎,後跟的他。到了孫家後,孫珏治家嚴禁,曹穎又爲夫命是從,極爲賢惠,那姊妹花養在內宅,也沒機會見旁的男人。

    李鼐坐在孫珏對面,見孫珏神色變幻,臉色兒越來越黑,心裏也是沒底,怕小舅子是上門鬧事的。

    “玉樹來的正好,你是含玉的親舅舅,還想着請你做送親老爺。范家是相府,不是尋常人家,我還怕人手不足,丟了顏面。”李鼐擠出幾分笑,說道。

    對於范家,孫珏早是久仰大名。除了開國輔臣范文程不說,就是范文程的幾個兒子都是做到封疆大吏,督撫一方。

    到了範時崇這代,兄弟子侄在朝爲官者也甚衆,更不要如今他在兵部當差,這範時崇剛調到尚書任上,正好是他的頂頭上司。

    “送親老爺”孫珏頗爲意外,不管心裏如何想,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補服,客氣地說道:“我職小官微,也不能給外甥女長體面,還是算了吧。”

    “玉樹這是什麼話你是玉兒的親孃舅,你不做送親老爺,誰做送親老爺說起來,玉樹也算春風得意,進京不過數載,就連升兩級。如今又是在兵部,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就是爲兄我,還盼着玉樹以後能拉扯一把。”李鼐甚是誠懇地說道。

    孫珏想着自己如今任着兵部郎中,不知有多少人眼熱,心中也有些得意,嘴裏還說道:“大哥繆贊,算不得什麼,不過是勤勉當差罷了。”

    “如今西北用兵,兵部差事重,玉樹也要多多保重身子纔好。雖說苦些,但是等到戰事完了,論功行賞,也跑不了玉樹的一份。”李鼐說道。

    孫珏這邊已經難掩得色,挑眉道:“是夠辛苦,甚是瑣碎,哪裏有禮部時自在清閒不過身爲臣子,能爲皇上分憂,也是福氣,多少人擠破腦袋還進不來。”

    兩人說着這沒滋味兒的話,看起來聊得也算熱絡。

    因孫珏在兵部,對於西北的消息,遠比旁人靈通,少不得一一列出去,跟李鼐顯擺一番。

    李鼐不懂兵事,聽着也是稀裏糊塗,只是提及平郡王訥爾蘇的名字時留意下,對於十四阿哥的近況也頗爲關注。

    待孫珏覺得口渴時,賓主兩個已經聊了兩刻鐘。

    孫珏心中已經去了最初的怒氣,想起自己前來的初衷,瞥了眼李鼐,有些不知當如何開口。

    不是他眼皮子淺,在乎幾個銀錢,這是關乎到孫家顏面的大事。雖說那雙生兒是庶子,但是已經上了孫家族譜,好好的就成了別人的家子孫,這往後事情傳揚出去,孫家就要成爲別人的笑柄。

    再說,作爲姻親,李家有什麼顏面,讓孫家白養活李家的孫子

    李鼐這邊,聽孫珏閒扯了半晌,心裏早是膩煩,但是等他不說了,又覺得冷場。

    看着孫珏欲言又止的模樣,李鼐畢竟比他大十來歲,人情世故更通達些。心裏明白,之前那“以利誘之”已經差不多。

    畢竟,小舅子已經是當媳婦嫁妝充臉面過日子,可見這日子過得艱難。

    想到此處,李鼐之前的忐忑都沒了,心裏已經鬆了口氣。

    不怕孫珏要銀子,只怕他不要。要了銀子,事情還能遮掩過去,想個法子也能全了兩家顏面。

    孫珏端起茶盞,送到嘴邊,抿了口茶,低着頭也不看李鼐,道:“姐夫前些日子所說,莊子之事嗯”

    就算他臉皮再厚,也不過直接將想要的銀子數目宣之於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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