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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五十三章孝道

    顯然這些宗親權貴,對於絹帛、染料什麼的無甚興趣,參加競標的不多,從開始到最後唱標,不過一刻鐘。

    當唱標的筆帖式喊出“六十萬”時,很多人都沒有什麼感覺。畢竟,在大多數人眼中,五十萬也好,六十萬也好,都是個天價,不是他們能惦記的。

    程夢昆的臉色兒就有些僵硬,雖知道到場的宗室中不會有摻合這絹帛標的,但是他也沒敢託大,還是寫了五十五萬的標價。

    沒想到,還真有人橫空出世,截了這標。

    不過,到底是程家的家主,無人察覺時,他神色已經平靜下來。

    但是他旁邊坐着的莊親王博果鐸可有些惱了,他同程家是幾代人交情,這些年得程家的孝敬又多。就是剛剛,他拍下的那三個物件,也是程夢昆掏的銀子。

    喫人嘴短,拿人手軟,就算是身份尊貴的博果鐸也不例外。

    他嘴上已經開始罵上:“這是哪個不開眼的小兔崽子小程啊,你放心,本王這就叫人喊十六阿哥。不就是六十萬麼,又沒說哪個中的標,有本王在這裏,看哪個敢與你相爭”

    他話說的仗義,說完就吩咐跟來的王府管家出去請十六阿哥過來。

    程夢昆卻不能受的坦然,自己失策丟了標,怨不得旁人。要是真依博果鐸的話,誰知道會得罪哪個

    這本是內務府的拍賣,帖子發的都是宗親,來的都是權貴,哪個沒有靠山

    就算別人畏了莊親王府,將這標讓出來來了,這仇也算結下。

    能掏出六十萬兩銀子摻合一把的主兒,這靠山能弱了。

    到時候,就算沒人敢動博果鐸,想要給家大業大的程家下絆子還不容易。

    眨眼的功夫,程夢昆已經分了輕重,忙起身對博果鐸道:“王爺厚愛,小的感激涕零。這次來的,都是宗親,小的不過是來見識一下。得了就是撿個便宜,沒的也就算了。程家本不以此爲業,就是拍到手,小的還擔心銷路。”

    博果鐸話說得硬氣,心裏也在犯嘀咕,到底是哪家王府貝勒府有這樣豪富。若真是宗親的話,不是九貝子府,就是簡親王府,這兩人名分上都是他子侄輩,但都不是軟角色。

    既是人情賣到,博果鐸自然不多事。

    除了貪財些,他也算是半個人精。見程夢昆知趣,倒是真有些不好意思,拉着他的胳膊道:“沒被饒了興致就好,剛好本王那邊得了兩罈子好酒,今兒咱們回去好好喝一盅”

    曹顒這邊,看到王魯生拍下了絹帛,衆人都爲他高興。

    王魯生進京,只帶了義子郭全有,還有幾個壯漢長隨。因是隨十三阿哥同曹顒出來,那些長隨都沒跟着,只有郭全有在旁。

    唱標完畢,郭全有就挑了簾子,跟筆帖式是辦交接。

    少一時,那底價八萬兩銀子的粗布也開標,中標金額就是底價,這是十三阿哥開的價格。

    十三阿哥聞言,臉色有了笑模樣,揮揮手,打發管事的出去辦交接。

    外頭有腳步聲,還有彼此起伏的打招呼問好聲,想來宗室已經開始離開。

    包間都是臨時隔開的,曹顒他們不願多事,就都熄了聲音。

    等到簾子外頭聲音漸歇,想來人走得差不多了,曹顒撂下茶杯,問道:“十三爺,這布是拍到手了,您到底是怎麼個打算”

    十三阿哥聞言,苦笑道:“打算也沒什麼打算。只是想這些布是戶部出來的,質押出來,是爲國庫籌銀子。若是因這些布,拍不出去,影響了內務府銀行這邊,又關係到內庫。我也爲人子,縱然不能像旁人那樣爲父分憂,就算散了家產,總是盡點孝心”

    曹顒聽了,頗爲動容。

    曹顒是知道十三阿哥的未來的,輔政親王,兒子中除了襲爵的王世子,還封了個郡王,是雍正朝最顯貴之人。但是旁人不知道,十三阿哥自己也不知道。

    眼下,他只是個無爵皇子,閒散宗室。旁的王府貝勒府,不會爲阿哥們籌劃,因爲宗室阿哥,到了年齡,都要請封爵位,宅子田產都有內務府安排,不用人操心。

    十三阿哥這邊,卻是特殊。他失寵於康熙,年過而立都沒封爵,更不要說十三阿哥府的小阿哥們。

    如此一來,娶婦嫁女,都要自己預備銀錢。

    八萬兩銀子,對於十三阿哥絕對不是小數目。

    雖說曹顒當年以借錢的名義,將太湖珠場推給了十三阿哥,但是那時養珠方子已經放出去數年,當年在江寧買方子的那些珠場已經起來,南珠的價格就壓了下去。

    再說,這養珠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想要蚌出珠容易,出好珠卻難。

    當年曹顒賺銀子,是因爲是獨一份,也以爲他用了鄭沃雪。鄭沃雪是養珠世家出身,對於認蚌辯珠,自有一番眼力,不是外人能效仿的。

    珠場到十三阿哥手中,鄭沃雪也在十三阿哥府,卻在京中,沒有插手過珠場。珠場這些年就算有收益,也沒有曹家那般豐厚。

    再說南洋商道,王魯生爲了尋求庇護,將拍到的六成商道份額,要分三成乾股給十三阿哥府。十三阿哥婉拒,最後湊了些銀錢,算是掛個名,不過也只肯接受一成股份。

    因這兩個緣故,十三阿哥就算這幾年有所收益,總數也是有限。

    這八萬兩銀子,就算不是全部積蓄,也差不多了。

    曹顒是知根知底的,如何能不動容。

    比曹顒動容的,還有一人,就是站在簾子外的康熙。

    因先前被博果鐸截標的緣故,他心裏有些不爽快,原想離開,後來聽到在單子開的幾個標,就止了腳步。

    底價八萬、二十二萬,五十萬,就算是貴爲帝王,也沒有將這些當成小數目。

    加恩八旗,賞下一萬件棉衣,也才幾萬兩銀子而已。

    這人上了歲數,就有些老小孩心理。康熙自己日子緊巴巴的,聽別人這麼闊綽,心裏自然不好受,也想知道是哪個。

    要是身家清白的還好,要是再出來個博果鐸那樣品行的,康熙不介意“加恩”,豐盈下國庫。

    所以,他使人傳了十六阿哥,曉得了除了流掉的染料標外,剩下兩個標都是甲申包間中的。

    倒是也不怕人走,因爲十六阿哥那邊動了手腳,交代手下人慢慢辦手續。

    當看到“甲申”字眼時,十六阿哥心裏也覺得古怪。他記

    得清楚,這“甲申”同“甲申”開頭的請帖,都使人送到十三阿哥府,而且也曉得十三阿哥沒有想要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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