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四福晉吩咐了,鈕鈷祿氏自然也會跟着賣乖,道:“福晉,那就加些金銀器既體面又實惠。雖說得了誥封,內務府也會置辦些,但是按照大格格的封爵東西也是有數的。”
四福晉點點頭,尋思一回道:“就這麼辦。只是府裏賬面也不寬裕,既多用了一處銀子,總要在其他處省出來纔好。你記上一筆,今秋我的換季衣裳就省了,好將賬面的銀子平了。”
說到這裏,她嘆了口氣,道:“早知大格格封爵這麼低,三月裏二格格及笄,禮就當重些。”
鈕鈷祿氏曉得她怕十三福晉挑理,畢竟大格格是庶出,不是十三福晉養的。大格格生母又是皇子側福晉,十三阿哥長子長女之母。
“福晉多慮了,給十三爺面子,十三福晉只有感念福晉好的。”鈕鈷祿氏笑着說道:“至於省衣服,就請福晉給奴婢個面子,將奴婢那份也省了。福晉是曉得奴婢的,向來不愛那些歌新衣裳。往年裁的,還有壓箱子底,沒上身的。”
四福晉搖搖頭,道:“我能省的,你卻不能省。你還年輕,正該收拾得鮮亮的時候。要是能給爺再添個小阿哥,纔是順心如意。”
一句話,說得鈕鈷祿氏紅了臉,道:“瞧福晉說的,奴婢都三十了”
四福晉聞言,有些恍然。
是啊,她總覺得鈕鈷祿氏還小,看着她從豆蔻少女慢慢成長,如今連鈕鈷祿氏都三十了。
自打年氏入府,雍親王府就沒有進過新人,她們這些妻妾都不年輕了,只有年氏風華正茂,得了四阿哥的寵,這些年來接連有身孕。
鈕鈷祿氏見她不說話,心裏有些忐忑。她也是滿洲大姓人家的女兒,只因父親是旁支,前程有限,她被指進四阿哥府時,也是最低等的“格格”身份。
她甚有自知之明,就算心裏希翼得到丈夫的寵愛,也從不敢生出其他的心思。
對於四福晉,她比對四阿哥時服侍的都小心。即便別人家的新媳婦,侍候婆婆也不過如此。
屋子裏靜寂無聲,妻妾兩人各有思量,就見丫鬟來報,四阿哥打發人回來,說有差事要忙,叫四福晉不用等他晚飯,自用便是。
四福晉聞言,露出幾分擔心,對鈕鈷祿氏道:“爺這些日子腸胃不好,太醫早吩咐,萬不能餓着。”
鈕鈷祿氏也曉得此事,附和幾句。
最後,四福晉還是使人吩咐廚房,裝了食盒,打發人送到官署
不說雍親王花園裏妻妾之間的閒談,此刻的曹顒,正是臉上收不住笑,連晚飯都多用了不少。
因爲,這飯桌的另一側,坐着初瑜。
初瑜中午就到了,吳盛原要使人立時往官衙告之曹顒,被初瑜給攔下。
結果,曹顒落衙回來,真就驚喜了一把。
初瑜到了,首先問樂夏、樂青兩個曹顒的飲食起居。
聽說丈夫最近經常熬夜,飯菜也用得少,初瑜就添了幾分擔心。再三問過,曉得丈夫並無其他不適之處,她才稍稍放心。
曉得丈夫是最是挑食,怕是這幾日的菜單不合胃口,初瑜親自下廚,做了幾個小菜,還有炸醬麪。
等曹顒回來時,一切都已齊備。
這紅紅的素炸醬,綠綠的黃瓜絲,粉色的心裏美蘿蔔絲,黃色的豆芽,擱在一處,讓人食指大動。
“還以爲你六月初纔到,怎麼沒使人去衙門告訴一聲,我也好早些回來”美食在前,曹顒雖然胃口大開,但是這夫妻兩人還有家常要說。
“太太不放心額駙一個人在外,催着我早日過來的。”初瑜一邊回着,一邊挑了麪條,將炸醬、菜碼都放好,送到曹顒面前。
早有樂春投了毛巾,曹顒接過來擦了手,開始吃麪。
連着熬了幾個晚上,使得人沒了食慾,這過水麪條,加上鮮蔬與素雜醬,正合了曹顒的胃口。
連着吃了三碗,直覺得肚子頂得慌,曹顒才撂下了筷子。
樂春、樂夏領人撤了桌子,曹顒又問了幾句京城之事。
文太君五月十二下葬,曹府這邊,李氏陪同高太君親往,曹頫帶着天佑、恆生兩個跟着前去。五月十四,李煦離京回南。
聽妻子提及八福晉曾使人過曹府送禮,也請初瑜過去說話,曹顒不由皺眉。
他沒想到,即便八阿哥薨了,李家還與八阿哥府扯上關係。
這何焯是八阿哥的老師,鐵桿的八爺黨。八阿哥“賢王”的名聲,就是何焯這位儒學大家在士林中宣傳的。
“不是說旗漢不婚麼,怎麼何家就能同李家結親”說起婚嫁,曹顒曉得的不多,有些疑惑。
雖說京城各大王府,多有漢妾,但是妻妾身份有別。妻是結親,妾是買色。
初瑜畢竟是婦人,對於這婚嫁之事曉得的多些,回道:“這有何難兩家先訂下親事,隨後再給何家女孩兒尋個養父母入籍,就和了章程,這年歲又大了,並不是難事。”
何焯雖受了八阿哥的牽連被免官,但是還在武英殿修書,名聲依在。
李煦沒有同高官顯宦結親,而是給嫡孫李誠定了何家的女兒,也是看在何焯在儒林中的地位。如此一來,卻是同“八爺黨”又扯上關係。
別說是提拔他孫子的前程,怕是連李家的復興之路都堵死。
雖說世態炎涼,但是李誠若是真有妻族可依,那抄家後也能有點指望。畢竟,他年歲還小,父祖有什麼罪過,都歸不到他身上。
“真是倒黴催的”曹顒連幸災樂禍的心情都沒有,低聲嘀咕一句。
“額駙說什麼”初瑜沒有聽清,追問一句。
曹顒擺擺手,道:“沒旁的。今年隨扈的皇子阿哥多,跟着來的福晉也多。你既來了,少不得一一去請安。乏不乏叫人送了洗澡水,早點歇吧”說到最後,他的眼睛有些發亮。
畢竟是個成年男人,將近一個月沒有牀笫之事,見了妻子,有點“小別勝新婚”的意思。
初瑜被丈夫看得臉發熱,但是外頭天色還大亮,她再厚的臉皮,也不敢現下就拉了丈夫進房。
想着丈夫方纔吃了三碗麪,飯量比平素多一輩,她笑着說道:“下午歇了會兒,還不乏。額駙若是不忙,陪我在園子
裏溜達溜達吧。幾年沒過來,當年植的草木,也不知侍候的如何了。”
曹顒摸了摸肚子,點了點頭,道:“好,我也消消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