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個人都盼着出頭的,就比如九阿哥。
前兩年他在熱河修了園子,很是享受熱河的日子。誰讓他體格越來越肥碩,實耐不住暑熱。
雖曉得有六月會使皇子阿哥回京,九阿哥也沒想到差事會輪到自己與十阿哥頭上。
九阿哥還特意跑到御前,想着能不能卸了差事,但是康熙只叮囑幾句好好當差,就打發他跪安。
六月的京城,可是最熱的時候,火爐一般。
九阿哥沒擔心抗旨,但是也不是殷勤的人。在熱河“整頓”了數日不說,這從熱河到京城三百多里路,他乘着馬車,每天清晨出發,日頭高升就進驛站休息,整整行了十日。
要不是十阿哥性子急,實是不耐煩,九阿哥還能在懷柔、密雲都駐留幾日。這一路拖沓下來,兩位阿哥回到京城時,已經是六月末。
就是向來不愛操心的十阿哥,都生出幾分擔憂,道:“九哥,路上耽擱這些久,皇阿瑪曉得了,少不得要申斥一番,這可怎麼是好”
九阿哥白了他一眼,道:“十弟現下才想起這個,是不是太晚了我早就給皇阿瑪上了摺子,說是路上中了暑氣,耽擱了行程。反正皇阿瑪是曉得我的,最不耐熱。”
說到這裏,他也帶了幾分得意。
這“沒出息”也是好事,換做其他人,誰敢耽擱皇上的差事;只有他,向來不在政事上用心,皇父也沒真指望他,不過讓他掛個名。
他若是真“兢兢業業”,怕是不踏實的,就是皇父了。
這一耽擱,就同貝子府赴熱河尋人的管事岔開道。
等到九阿哥回京,就有件棘手的事兒等着他。
“十四阿哥的外宅意外走水了”九阿哥聽了這個消息,臉色陰沉下來。
又不是天乾物燥的時候,好好地怎麼就“走水”
九阿哥是皇子,別的不敢說什麼,見識還是有幾分的。
這但凡同權貴沾了邊的,“意外”多半不是“意外”。
就如同七阿哥的“墜馬”,看似“意外”,實際上惡奴喪心病狂,謀害主子。
“查清楚了到底是誰動的手”九阿哥問道。
管家躬身回道:“爺,這是前兒才發生的事兒,只知道沒留活口,其他的奴才還在使人追查。”
“手夠辣啊”九阿哥眯了眯眼,冷哼一聲道:“是不是完顏家那些小崽子伸的爪子”
雖說那是十四阿哥的外宅,並不是九阿哥的,但是畢竟十四阿哥臨行前,託付給他,這幾年也由他看顧。
管家想了想,回道:“爺,不像是十四福晉的意思。吳氏是十四爺的心尖子,十四福晉早年也想動手,不是得了十四爺的警告麼”
九阿哥點點頭,想着向來人前“賢惠”的完顏氏,道:“沒錯,不該是她。到底是哪個,敢在內城行兇,猖狂至此”
他只是爲對方的囂張惱怒,至於因“走水”被燒死的衆人,也沒放在九阿哥心上:“支二十兩銀子,給秋紅家做撫卹”
說到這裏,九阿哥就覺得慶幸了。
幸好他早做準備,知道十四阿哥風頭越大,盯着吳氏的人越多,早就在十四阿哥出京前,就同十四阿哥商議過,“偷樑換柱”用貝子府一婢子換了吳氏出來。
即便沒有有負十四阿哥所託,九阿哥也覺得惱怒:“仔細查,半點別落下,爺倒是要看看,誰膽子這麼肥,敢太歲頭上動土”
吳氏是十四阿哥外寵,這在宗室中並不是祕密。
雖說她不算十四阿哥正式的妻妾,也沒有入皇家玉碟,但是京城權貴之家,知道她的也不少。
女眷閒話,常常將十四阿哥的外寵吳氏與雅爾將阿的外寵楊氏,擱在一塊說。
楊氏生前,雖沒有入簡親王府,但是生前獨寵,使得王府妻妾都要退避三舍;死後哀榮,留下的小格格,養在王府嫡福晉名下。
早先,還有人猜測,這簡親王繼福晉被楊氏奪了風頭,能不能容下庶女,正經有不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話。
不像,這繼福晉年紀不大,做事卻是妥當,不驕不妒,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
就是前面福晉留下兩位嫡出阿哥,對待繼母,也只有真心恭敬的。
吳氏這邊,看似不如楊氏體面,更像“金屋藏嬌”,見過她的沒有幾個。聽說,早年十四福晉曾提議讓吳氏入宮,被十四阿哥給否了。
大家開始還以爲,十四阿哥是嫌吳氏“官奴”之身,低賤上不得檯面。
不想,得了吳氏這十年間,十四阿哥身邊,再也沒進新人,也沒有添一男半女。這樣一來,就說什麼的都有了。
要知道,就是雅爾江阿“獨寵”楊氏時,也沒耽擱王府添丁;就在他爲楊氏病故大肆操辦後事時,王府還添了側福晉、庶福晉。
吳氏,早就成會魅惑人心的“狐狸精”,要不然十四阿哥怎麼會爲了一個女子神魂顛倒。
說來也怪,過去沒出事兒前,大家都以爲十四福晉的人緣不錯,待人熱絡,又會來事兒,待晚輩親近,待長輩恭敬,人人都要贊聲好。
出了十四阿哥外宅“走水”之事,大家都以爲十四阿哥的心尖子吳氏已葬身火海,少不得也要“嘖嘖”兩聲,唏噓上兩句。
竟是不約而同的,將這番“意外”,歸到十四福晉頭上。
不過數日的功夫,流言都傳到十四福晉耳朵中,這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連十四福晉的孃家都以爲是她做的,都使人進宮探問。
十四福晉真是又驚又怒,自打曉得吳氏“出事”,她就寢室難安。倒不是做賊心虛,而是不做賊也心虛。
她曉得不是自己個兒,她就算嫉恨吳氏,也不會做得這般決絕,與丈夫撕破臉,但是丈夫能信她麼
如今,連孃家人都有責怪她“魯莽”之意,十四福晉如何能不委屈
她就有些頂不住,終於病倒了。
太醫只說是“心火鬱結”、“外感風邪”,讓她安心靜養。
不想,在別人眼中,她這個時候病,真病也成了“假病”,一時之間各種閒話甚是不堪
同京城的熱鬧相比,熱河要太
平的多。
臺灣福建那邊,曹顒只知道攻臺平叛的聖旨已下,現下就等着福建水師的捷報。
讓人高興的,是山東與河南相繼傳來消息,下雨了。
雖說眼看見七月,這雨下的有點遲,但是隻要不是連年乾旱,有雨水就好,莊稼能補種,百姓也能少餓死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