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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七十四章 驚魂

    兆佳氏回到東府,靜惠與素芯得了消息,都過來婆婆房裏侍候着。

    兆佳氏有心賣弄,說了李氏過些日子帶四姐與五兒姊妹兩個去國舅府應酬之時,而後將帶回來的錦盒打開,給兩個媳婦看手鐲的華麗,還有上面琥珀與珊瑚的成色。

    其實初瑜只是說得謙虛,既是她收着的東西,那幾塊琥珀與珊瑚並不比鐲子上的差。那琥珀金燦燦的,還透亮的很;珊瑚是正紅色,不可多大的上品。

    “大太太讓做釦子呢,這麼金貴的東西,做釦子可惜了的,還是做耳墜子。琥珀的珠子磨得小一些,做一串手串也使得,只是同鐲子又重了。”兆佳氏拿着塊琥珀料子,對兩個媳婦說道。

    靜惠笑着說道:“四妹妹與五妹妹雖沒及笄,但是出門見人也是大事,大伯孃與嫂子都疼妹妹們呢。媳婦是她們的親嫂子,也不能幹瞅着。既是大伯孃與嫂子都送琥珀與珊瑚,媳婦也湊湊趣,就送一隻琥珀戒指一隻珊瑚戒指。”

    兆佳氏原以爲靜惠身爲長嫂,怎麼也得拿出給兩個小姑娘添對絞絲金鐲子。要是細些的,兩對也用不了多少金子,五、六兩就夠了。既是出門,戴一對鐲子顯得單薄,手腕上還是當多套兩對手鐲,省得顯得寒酸。

    沒想到,她話說得好聽,卻只肯給兩個戒指。

    出去琥珀與珊瑚成色不說,兩隻戒指的金子,不過是幾錢重。

    雖都是自己人,但是一面是女兒四姐,一邊是媳婦,自然是有輕有重。

    兆佳氏沒來得及撂下臉,就聽素芯開口說道:“既是大家都給兩位妹妹添彩,那媳婦也跟着儘儘心,妹妹們出門戴的絨花,就交給媳婦。雖不值幾個錢,但是好在是內造,如今正時興的花樣子。”

    兆佳氏被兩個媳婦的“小氣”擾了興致,意興闌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們都是好嫂子,我替她們姊妹兩個承你們的情了”

    這會兒功夫,四姐與五兒姊妹兩個也到了。

    兆佳氏狠盯了這鐲子與琥珀、珊瑚料子許久,方對四姐與五兒道:“這是你們大伯孃與大嫂子送的,給你們出門用。你們二嫂與五嫂還給你們添了戒指與絨花,還不趕緊謝過兩位嫂子。”

    四姐與五兒聽着還糊塗,但仍順從地走到靜惠與素芯面前,屈膝齊聲道:“謝過二嫂,謝過五嫂。”

    靜惠與素芯一手一個拉起,兆佳氏見她們一派熱絡,不由地冷哼一聲。

    靜惠與素芯兩個不動神色,卻是都放下四姐與五兒的手。妯娌兩個對視一眼,尋了個由子,一道退出去了。

    兆佳氏還惦記讓四姐挑珊瑚,巴不得她們早點下去,便由着她們出去。

    等到視線重新落回錦盒上,兆佳氏已經改變了主意。

    四姐不過小孩子,幹嘛讓她挑她這做娘請的還做不了主不成

    琥珀冬天戴着看着暖和,但是珊瑚是海里出產的,比較稀缺,紅色的還喜慶。

    “珊瑚的你收好,琥珀的給你妹妹。”兆佳氏對四兒說道。

    四姐猶豫了一下,道:“母親,女兒膚色黑,穿不了紅色,妹妹膚色白,襯珊瑚越發顯得好看。要不,給妹妹珊瑚的,女兒用那套琥珀的”

    兆佳氏聽了,看着一旁亭亭玉立的五兒,越發不順眼。

    “囉嗦什麼離國舅府設宴,不過十來日,有功夫同我閒磨牙,還不趕緊去做些女紅。明日裏使人給你們裁衣服,這戴着的荷包,不能用外頭的,得你們自己做。時間匆忙,你們早些準備妥當比較好。”兆佳氏不耐煩地對四姐說道。

    四姐對母親有些畏怕,聽她這般說,嘴巴抿得緊緊的,不敢再說旁的。

    東跨院,上房。

    丫鬟送了茶下去,屋子裏只有靜惠與素芯妯娌兩個說話。

    “老太太像是惱了,怕是埋怨我小氣。”靜惠慢聲說道。

    素芯正端着茶,送到嘴邊抿了一口,回道:“我送的不過是絨花,要是說嫂子小氣,那我豈不是更小氣”

    靜惠慢慢地低下頭,心中疑惑,不婆婆怎麼想的,竟想着讓兩位出去見人。安安靜靜地等到選秀之年,尋個關係撂了牌子,自家婚配,豈不是更穩當

    要是出門見人,四姐還好,不過是賢良淑德這些;五兒顏色可人,已經是個美人坯子,人言可畏,倒是想要撂牌子怕也不能。

    素芯在宮裏多年,最是火眼晶晶。

    兆佳氏的出人意料,讓靜惠有些迷糊,她卻是看得真真的。婆婆並沒有轉了性子,上演待庶女如親生女的大戲,不過是因有平郡王福晉與曹頤的前例在,想着攀附權貴之事。

    靜惠說着說着,不由地爲五兒的命運擔

    憂。許是見到五兒孤苦,想到自己年少的時候,使得她對五兒向來多些關注。

    要是丈夫在就好了,丈夫待手足最是親厚,對兩個妹妹也想來多有疼惜,當不會任由婆婆安排

    安定門外,雍親王府內院。

    聽了太醫的話,曉得福惠並無大礙,四福晉才鬆了口氣。四阿哥不在,她盯着裏裏外外的事務,忙得不行。

    沒想到福惠又病了,如何能不叫人心焦。

    福惠自落地就比尋常嬰兒孱弱,日夜哭鬧不停;如今週歲了,用了多少好藥,使得四福晉也習慣府中有這樣一位藥罐子。

    按照規矩,福惠要是生病,年側福晉當使人告之四福晉,由四福晉使人去請太醫過來診治。

    沒想到四阿哥在時,年側福晉溫柔順從,在四福晉面前也謙卑有禮;沒想到四阿哥不在京,年氏卻行事“乖張”起來。

    不僅沒有稟告四福晉,就使人出府請了王府不常用的太醫;而且還打發心腹小廝出城尋四阿哥去了。

    如此一來,不僅是沒將四福晉放在眼中,而且也不相信四福晉了。

    鬧到四阿哥跟前,還不知是什麼說辭。同府十數載,四福晉已曉得年氏的性子,總是柔弱的樣子,實際上半點虧不喫的。

    如今藉着福惠病了的實際,還不知她要發作哪個

    早先,並不乏這樣的先例。

    只是當時被設計的四阿哥的其他妾室通房,四福晉不過是看個熱鬧;今日卻是不同,總覺得眼皮不停地挑,好想要發生些什麼,叫人心神不寧

    南苑牧場外,十六阿哥擡頭望了望天上,正是月末,天上只有個細細地月牙。遠處黑濛濛的,即便是馬車,這麼晚趕路,也是叫人不放心。

    “四哥,非要晚上趕路雖說都是官道,但是東邊那些,不必南邊這些平坦。那樣也叫人不安心,最好等明兒天亮返程,也不差幾個時辰。”十六阿哥勸道。

    四阿哥搖搖頭,道:“早點回去安心。”

    現下是亥初晚上九點,從南苑出發,到了南城後,順着城牆外的官道,往西直門走。等到了西直門,不用等多久,就要開大門給水車放行。

    得了兒子“病情危急”的消息,他首先擔心的不是福惠,而是年氏的身體能接受打擊。

    他心底告訴自己,自己絕不是粘粘糊糊的人,對年氏的寵愛,不過是因爲她背後有着無法斷絕的孃家親戚。即便是關心年氏,也不過是哄女人開心而已。

    他這樣告訴自己的,但是聽說兒子生病時,他眼前浮起年氏柔弱的身影,竟是莫名地心中一痛。

    他也不知自己個兒也是兒子難過,還是爲自己的側室難過。

    直到別了十六阿哥,上了馬車,四阿哥還沒想明白其中究竟。

    深夜時分,官道上的馬蹄聲越發“塔塔”直響。

    馬車前,幾人騎馬執燈,給馬車引路。

    突然,隨着一聲悽慘的貓叫,馬車突然使勁顛簸了一下,停了下來。

    四阿哥直覺得額頭上生疼,伸手一摸,溼溼糊糊的,用手抹一把,不是血是什麼他使勁握着手腕上的佛珠,挑了簾子,問道:“出了何事”

    車伕臉色慘白,磕磕巴巴地回稟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方纔有隻野貓過馬路,馬車避散不急,將野貓碾死了。

    四阿哥信佛多年,有幾分慈心,聽說這野貓死了悽慘,他心裏也跟着一哆嗦。

    撂下車簾子,馬車繼續前行,四阿哥閉眼養身。

    因是順着護城河外走,遠遠地聽到城裏傳出打更的聲音,已經是子時。

    不遠處,星星點點,都是送水車兩側掛着照路的火把。

    有護衛上前請示,用不用先帶人過去,讓送水車讓出一個道來。

    四阿哥此事心緒已經平靜下來,沒有出南苑時那般急迫,擺擺手道:“不比多是,就排在後頭等。”

    護衛應聲下去,四阿哥掏出懷錶,看了一眼,還有兩刻鐘醜正凌晨兩點。

    他慢慢垂下眼,決定小憩一二。

    迷迷糊糊中,就聽到有人大聲喊叫,四阿哥慢慢地睜眼眼睛,還沒明白是何事,就聽到一聲馬匹的嘶叫聲,而後車廂劇烈地運動,四阿哥反應不及,已經從座位上滑到地上,後腰被長凳撞得半死。

    他還來不及喚人,車廂已經向一側傾向,四阿哥只覺得後腦一疼,雙眼一黑,失去了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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