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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仁人

    出乎曹顒意外的是,在文傑離開曹府後,他同妻子提及妞妞親事時,初瑜已是變了初衷,不僅沒有欣喜,反而變得很躊躇,道:“爺,姝平尚未及笄,要不再等等看”

    曹顒一愣,道:“這又是怎麼了早前你不是還贊文傑不錯麼”

    初瑜猶豫一下,道:“姝平身後,有莊先生的爵位。文傑不會國語,不能科舉晉身的話,也補不了筆帖式;文志習武,即便會試不成,補入軍中,往後照應也便宜。”

    “是因文傑落第的緣故,使得夫人心中換了人選”曹顒聞言,生出幾分不快。

    要是如此,也太勢利了些。

    見丈夫起疑,初瑜忙擺手道:“沒有,沒有,並不是這個緣故我是問了天佑與恆生,文傑兄弟接觸起來如何爺也曉得,在長輩面前,他們拘謹,帶了小心。同輩人面前,則坦誠率性得多天佑與恆生兩個,都喜歡文志”

    曹顒聽了,倒是有些意外。

    他曉得恆生與文志投契,卻不知天佑欣賞的也是文志。他還以爲,都是長子身份,少年老成的性子,天佑應該會同文傑更合得來。

    “難道文傑有什麼不到之處,落在他們兄弟眼裏”曹顒問道。

    雖說天佑才十三,恆生才十二,可是生在高門大戶,遠比同齡的孩子要懂事的多。

    聽祖母與母親贊過文傑兩次後,兄弟倆也影影綽綽地猜到點什麼。妞妞與他們打小一起長大,名爲姑侄,實爲姊弟。

    同剛認識的“世兄”比起來,他們心中當然是向着妞妞的,便找機會接觸文傑,想要挑出他身上不足之處。

    沒想到,真發現好幾處。

    文傑太疼兄弟,與人說起話來,全是文志之事。關於他自己的,則是閉口不言。還是恆生從文志那邊打探,纔對他了解些。

    根據文志所說,文傑不僅疼兄弟,待兩個妹妹亦是如此。爲了不讓大妹妹爲難,當初他姑母悔婚時,他沒有露半點不滿在臉上。

    他與姑母家的表妹,亦是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可爲了不讓祖母爲難,爲了讓大妹妹終身有靠,他不爭不鬧,選擇放棄與隱忍。

    還有他對飲食比較挑剔,只撿清淡、甜香的菜,不沾麪食,只吃米飯。要是菜不合口味,他就選最近的,夾兩筷子,並不在餐桌上失禮。

    前者雖有長兄之風,對手足不失仁愛,這應該是優點。可要是處理不當,就容易委屈了未來的妻子。畢竟他們兄妹年歲相差不大,他可以毫無保留地疼愛手足,可娶來的新婦,卻是不好自處。要是在小叔子、小姑子那邊有什麼處理不周的地方,怕是會受丈夫責難,容易受委屈。

    後者雖是小事,這顯示南北方生活習慣差異問題。

    妞妞打小在北方長大,曹府的廚子雖做南邊菜與北方菜的都有,可她跟曹顒夫婦一樣,慣喫北方菜,口味較重。

    一家人可以分竈喫飯,這夫妻之間,若是也喫不到一個竈裏去,那旁的生活習慣怕是更難融合。

    文傑的隱忍,加上他無意之間流露出來的偏執,使得天佑與恆生不看好他。

    聽了這其中緣故,曹顒瞠目結舌,半晌方道:“這兩個小子,是不是看人太挑剔身爲兄長,友愛手足,並不是錯。飲食這塊兒,初到北邊,改不過來也是有的。”

    別說天佑、恆生兩個,就是他方纔在前院客廳,想着或許要將妞妞說給文傑時,看着文傑也有些不舒服,生了挑剔之心。

    總覺得他書生氣太濃,行事有些刻板,性子帶了陰鬱,多有不足。

    可聽兒子們徹底否定文傑時,曹顒還是忍不住替文傑說兩句好話。

    初瑜道:“正是如此,才需再看看。左右妞妞尚未及笄,等個一年半載再定親也不算晚。”

    曹顒點點頭,道:“也好,文傑下個月要去滿城縣歷練,且看看再議此事。”

    雖說有這番變故,截斷曹顒的初衷,可是他心中不惱,反而很高興。

    天佑與恆生,都是他言傳身教教導出來的。

    如今他們小小年紀,看人就能入木三分,舉一反三,這很讓人欣慰。畢竟,他們兩個,一個是伯府嫡子,一個是皇子伴讀,又是半大小子,漸漸長大之時,多幾分識人之明,也是多了幾分自保之力。

    用罷晚飯,夫妻兩個去了蘭院。

    李氏歪在炕上,聽着一個穿紫衣的丫鬟說話。

    天寶坐在一邊,擺弄着一隻萬花筒,見父母見來,就慌着小胳膊站起來,歡喜地喊人。

    曹顒撈過兒子,哄了兩句。夫妻兩個,陪着李氏說了幾句話,纔回梧桐苑安置。

    次日一早,曹顒梳洗完畢,想着要去西郊接年羹堯,便叫初瑜尋了盤蜜蠟朝珠戴上。

    用罷早飯,他倒是沒着急直接出城。

    年羹堯一行,昨日宿大興官驛,就算辰正早上八點出發,也要將午時才能抵京。

    這奉命帶領王公大臣去郊迎的,正是十六阿哥。

    曹顒便直接去了莊親王府,與十六阿哥同往南城。

    十六阿哥陰沉着臉,頂着一對黑眼圈,臉色很是不好。

    見曹顒騎馬而來,十六阿哥便招呼曹顒上了他的馬車。

    “太福晉又折騰十六爺了”見十六阿哥陰沉着臉,曹顒終是忍不住,問道。

    十六阿哥的神情比哭還難看,道:“十四嫂薨了”

    曹顒聽了,唬了一跳。十四阿哥雖“奉旨守陵”,可是封了郡王的。一個郡王嫡福晉薨了,京裏卻半點動靜都沒有。

    “這是得了急症”曹顒問道。

    十四阿哥“守陵”後,家眷也隨着遷出皇宮,隨之同往。

    曹顒曾在平王府見過十四福晉,記得她與自己姐姐年紀相仿,同自己姐姐早年私交甚好,後來才漸漸疏遠了。

    “誰知道,皇上也是直接得的喪信,下旨斥責了十四哥一頓,並無舉喪之意。”十六阿哥悵悵道。

    “宗人府不舉喪,完顏家那邊”曹顒問道。

    十六阿哥長吁了口氣,道:“怕是還沒得信。皇上的意思,直接使人在黃花山選址落葬。”

    固然十四阿哥不得聖心,十四福晉卻是皇家媳婦,後事豈能如此草率畢竟,十四福晉誥封還在,有朝廷禮制在。

    雍正卻下令草葬,對十四阿哥一支的厭棄,已是毫不掩飾。

    十四福晉嫁入宮中二十年,即便政見不同,可十六阿哥早年也受過她的照顧,見她落得這麼個下場,心裏自是難過。

    曹顒不會有閒情逸致去同情十四福晉死後哀榮,引得他掛心的是即將隨着年羹堯進京陛見的完顏永慶。

    這倒黴催的。

    既是十四阿哥姻親,又在年羹堯麾下立功,要是雍正清理西北軍政,永慶怕是跑不了。

    兩人都沒心情閒話,悶坐着出了城,順着官道,又南行了十里,倒了禮部議定郊迎之地。

    奉旨來郊迎的官員,有外地進京的八、九個地方大員,還有六部九卿十幾個堂官,剩下的就是幾十個禮部官員。

    宗室這邊,除了十六阿哥,還有十七阿哥,簡親王雅爾將阿,平親王訥爾蘇,淳親王府世子弘曙,信郡王德昭,多羅貝勒滿都護,被降爲鎮國公的十二阿哥允裪,鎮國公普照,輔國公諾圖。

    除了這些王公,還有六、七個宗室將軍,封爵雖不顯,但是在西北軍中當過差,所以也得了恩旨,過來郊迎。

    曹顒隨十六阿哥下了馬車,同幾位認識的王公打了招呼,便踱步到迎駕的官員這邊站着。

    伊都立與李衛也在接駕人之中,曹顒過來時,這兩位正在說話。

    “王公以下跪迎,這叫什麼事兒難道皇上真要封他爲西北王不成”伊都立帶了憤憤說道。

    “還以爲能見識這樣的大場面,是美差,沒想到,哼哼”李衛倒是沒有接的話,只是也帶了幾分抱怨。

    曹顒已到跟前,剛好聽到這兩句,心裏直抽抽。

    “西北王”都出來,伊都立這張嘴,是不是太肆無忌憚了早年他嘴碼字皮是皮,卻是官卑權小,無人關注,如今已經是京堂,就是容易埋禍。

    幸好年羹堯如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兩天,否則就憑伊都立這一句話,就要結下仇怨。

    這會兒功夫,伊都立與李衛已是見着曹顒,都收了話,與之招呼起來。

    寒暄過後,曹顒才曉得,在一刻鐘前,有禮部官員懈旨而來,王公以下官員要跪迎,伊都立與李衛兩個正因此憤憤不已。

    保定府之事,尚未傳到京城,曹顒聽了這“跪迎”旨意,只覺得天雷陣陣。

    怨不得伊都立說出“西北王”這樣的話,這份體面不是臣子能享的,已經是親王、郡王的待遇。

    只是雍正願意加恩年羹堯,曹顒可不願當磕頭蟲。

    他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來,摸了摸肚子,皺着眉向兩人告了個罪,要尋僻靜地方“方便”。

    “要是不舒坦,孚若請假先回去歇着”伊都立見他如此,帶了幾分關切。

    曹顒搖搖頭,道:“不至於,只是夜裏着了涼,肚子有些不舒坦”

    沒等伊都立再開口,便聽李衛道:“正好我也要解手,便隨大人同去”

    兩人便離開官道,往官道右側不遠處的小樹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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