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不透周不言到底是想嚇唬我,還是真的不在乎殺人。我試探地問:“你們到底想要什麼”
周不言皮笑肉不笑地說:“想知道我們要什麼,麻煩你到我們的船上來。”
我看了眼吳居藍,遲疑着沒有動。如果我動了,他還站立不動,肯定會引人懷疑,可是現在吳居藍根本寸步難行。
“砰”一聲,一發子彈打在了吳居藍的面前,氣墊船破了個洞,開始漏氣。
我被嚇得臉色煞白,緊緊地抓着吳居藍的手。
周不言嬌笑着說:“你們最好配合點,否則下一次說不定就打在吳居藍身上了。”
我忙說:“我馬上就過來正好,我也想知道你們究竟爲什麼一直追着我不放,說實話,連我自己都想不通我有什麼值得你們這麼大動干戈的。”我一邊說話,一邊用眼神示意吳居藍放心離開,周不言他們對我有所求,我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吳居藍緊緊地握着我的手,凝視着我。深邃的雙眸不再像夏夜星空下風平浪靜的大海,而是像暴風雨前的大海,顏色越來越深。我知道他現在的憤怒和無奈,身爲一個強者,在我最需要他保護的時候,他卻無法行動,連自保都困難。
我猛地摟住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脣,不是蜻蜓點水式的輕吻,而是法式深吻。他沒有防備,輕易地被我的舌頭撬開了雙脣,舔舐過他冰涼的脣齒,只覺得像劃過鋒利的刀刃,舌頭立即破了,血腥味充斥在口腔間。
這個大傻瓜,連內部器官都已經變得不像人了,竟然還在爲了我苦苦支撐。
我沒有絲毫懼怕,反而想加深這個滿是血腥味的吻,吳居藍用力地推開了我。
我笑看着他,用口型對他無聲地說:“我等你來繼續這個吻”一邊說話,一邊藉着他推開我的力,也用力地把他往後一推。
他完全沒有想到我會突然從用力地摟抱變成了用力地往外推,他不想我掉進海里,只能自己立即收力,偏偏雙腿已經僵硬無力,整個人重心不穩,直挺挺地翻向海裏。
隨着他翻下海的動作,槍聲響起。砰砰的聲音,將平靜的黑夜撕裂成無數晃動的碎塊,我看不清楚吳居藍究竟有沒有被射中,只看到他被風吹起的白襯衣像是一隻白色的蝴蝶,掠過夜色,墜入了黑暗的大海。
槍聲依舊響個不停,周不言臉色難看,猛地叫了一聲:“夠了”
我含着淚,憤怒地瞪着周不言,此時此刻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在心裏一遍遍祈求:沒有射中、沒有射中
周不言生氣地對周圍的人說:“你們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把人帶過來”
兩個壯實的大漢像拎小雞一樣把我拎到了衝鋒艇上。
周不言“啪”的一巴掌扇到了我臉上,“你再瞪我是你們先企圖逃跑,我們纔開槍的白癡,人掉進這麼冷的海里,就算我們不開槍,他也會被活活凍死”
周不言下令衝鋒艇繞着遊艇一圈圈行駛,明亮的探照燈將海面照得一清二楚,一直沒有人浮出海面。
周不言的臉色越發難看了。
一個大漢站在遊艇上,對周不言說:“小姐,船艙裏還有兩個人,不過都喝醉了,沉睡不醒。”
周不言身旁一個膚色黝黑、長得像東南亞人的精瘦男子惡狠狠地說了一句什麼,周不言似乎嚇了一跳,一時間沒有吭聲。
我隱約猜到他們的意思,祈求地看向遊艇上的周不聞。
周不聞沒理我,從遊艇跳到衝鋒艇上,漫不經心地對周不言說:“船艙裏的人是江易盛和巫靚靚。江易盛無足輕重,可巫靚靚是let的孫女。對能幹的下屬而言,死了老闆說不定是好事,但死了孫女,沒有人會善罷甘休。”
周不言點點頭,對身旁的男人兇巴巴地說了兩句話,那個男人不敢再吭聲。
我放下了懸起的心。
周不言下令說:“開船”
馬達轟鳴聲中,衝鋒艇帶着我向黑黢黢的大海深處行駛去。
半個多小時後,衝鋒艇靠近了一艘大船。
周不言率先帶着人上了船,一邊往前走,一邊說:“不聞,你帶着沈螺去見爺爺吧我回房間換件衣服洗個澡,晚點再過去陪爺爺。”
周不聞說:“好”
我被押到了船上,起先說話的那個精瘦的東南亞裔男人過來,搜我的身。從我的口袋裏陸陸續續搜出紙巾、脣膏、護手霜和幾枚糖果,他看都沒看,直接扔進了海里。我努力地收緊小腹,不想他發現我藏在衣服裏的手機。
他檢查完外面,不滿地皺了皺眉,命令我解開大衣。
我一邊不得不解開大衣,一邊心裏緊張地想:怎麼辦怎麼辦要被發現了
已經走到船艙裏面的周不聞等得不耐煩了,回頭問:“好了嗎”
男人說:“沒有手機。”
我譏嘲地說:“在遊艇上你們突然就把我抓了過來,難道我還有時間去帶手機沒看連錢包也留在遊艇上了嗎”
男人看了一眼不耐煩的周不聞,接受了我的說法。他掀開我的大衣,檢查了一下有沒有暗袋,又掃了一眼我絕不可能有衣袋的套頭羊絨衫,讓開一步,表示放行。
周不聞帶着我,沉默地向前走着。
直到走到一個房間外面,他停住了腳步,輕聲說:“我爺爺想見你,爲了你自己好,說話態度好一點。”
他敲了敲門,有人說:“進來”
我們走進了一個佈置奢華的大房間。落地大窗前,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坐在沙發上,正在品嚐紅茶。他穿着三件套的西裝,頭髮梳得一絲不亂,一副馬上就要去參加盛宴的樣子,可凹陷的臉頰、渾濁的雙眼、泛白的嘴脣,讓我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爺爺,我們來了。”周不聞說完,恭敬地站到了一旁。
“不言呢”
“她說先回房間洗個澡,換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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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周老頭嗤笑,“女大外向,她是想讓你一人獨領這份功勞。”
周不聞低着頭說:“我明白。”
周老頭盯了一眼周不聞,眯眼看向我,和藹地說:“你就是沈螺吧不聞可是經常提起你,我早就想請你過來見一面,但不聞總是堅持要用溫和的方法,不想驚動你,沒想到最終我們還是要按照我的方式來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