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

    許薔面不改色,朝蕭綠招招手。

    “一點大家都知道事而已。”

    蕭綠冷着臉坐在她身邊,摸出杯子,給自己倒一杯朗姆酒。

    “我不是都告訴你了麼”

    她微微擡頭,修長的脖頸在燈光下顯示出倔強的姿態。

    “只不過你不相信而已。”

    蕭綠的眼神有點受傷,直直的看着許薔。

    “我不是不相信”

    許薔將手放在桌面上,小心翼翼碰碰蕭綠的手。

    “我想知道更多,在我沒認識你的時候,你的生活,你的感情,和你的一切。”

    她露出苦惱的神色。

    “阿綠,我不是好奇心過剩的人,但我無法抗拒。”

    許薔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咬着嘴脣。

    “對不起,是我的錯。”

    “好奇心不是理由。”

    蕭綠嘆息,將手覆上她的手,她感覺許薔在微微顫抖。

    “這也不是你的錯。”

    蕭綠指指沙發,端着自己的酒杯走過去,將身體沉進柔軟的抱枕裏。

    “事實上,我同樣查過你。不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許薔莞爾一笑,坐在她的身側。

    “那你可能查不出什麼。”

    蕭綠點點頭,在她還是許薔的小粉絲時,她已經用盡手段將許薔查了個底朝天。

    很不幸,除了一些電話號碼和地址,她什麼也沒查出來。

    蕭綠真正感興趣的那些東西,許薔在出演脣吻之前的經歷,一片空白。

    許薔的人生在高二那年戛然而止,之後出現在銀幕上,暴露於觀衆的視野。

    蕭綠甚至找到了許薔就讀過的學校,葉城有名的女子高中,學生非富即貴,她去門口走過一圈,一無所獲。

    “那你是不是該給我點甜頭”

    蕭綠揉揉許薔的手腕,嬌聲說道:

    “不能你什麼都知道了,而我一無所知啊。”

    “你想知道什麼”

    許薔撓撓頭,本能感覺危險。

    “從高二到脣吻中間那一段,你在哪裏”

    蕭綠看着她笑,勝券在握。

    “在歐洲念藝術管理,輔修戲劇影視文學,跟朋友拍實驗電影,悔婚,到處試鏡,揮霍青春。”

    許薔乾巴巴的回答,像是在做陳述演講。

    “你不是花瓶啊,”蕭綠捏捏她的手指,笑得嬌俏,“網上說你胸大無腦成績差,高中沒畢業。”

    “我不是個優秀的花瓶麼”

    許薔故作受傷,玩笑道:

    “你嫌我不夠漂亮”

    “我從沒見過你這麼美的女人。”

    蕭綠翻個白眼,真誠的說:

    “你一個笑容就能要人命。”

    “是嗎”

    許薔摸摸臉,反而害羞起來。

    “那你呢”

    “什麼”

    蕭綠故意裝作不懂她在問什麼。

    “你不畫畫之後,去做什麼了”

    許薔輕聲問她。

    這問題雖然殘酷,卻至關重要。

    “之後”

    蕭綠神色掙扎。她知道許薔查了她許多,或許已經知道了那個人的事,又或許只是知道她的存在而已。

    最聰明的謊言是半真半假,蕭綠深諳這個道理。

    “之後,我試過再畫畫,

    但是沒有用,我畫不出來。再後來,我因爲焦慮症進醫院休養了一段時間,認識了錢螢,然後就這樣了。”

    她攤攤手,表示自己說完了。

    許薔看着蕭綠平靜的神色,忍不住握住她的手。

    她想起蕭綠曾經在出租車上臉色蒼白,想起她在攝影棚的休息室裏漠然吞下幾顆藥片,想起她冷淡的神色和抗拒的態度。

    “你不要同情我。”

    蕭綠拍拍她的手,反過來安慰她。

    “我不想看到你這種表情。”

    她伸手攬過許薔的肩膀,溫柔的撫摸着她的頭髮。

    “比起不能落筆再無靈氣,我覺得焦慮症真的不算什麼。”

    “我沒有同情你。”

    許薔靠在她的懷裏,擡頭看着她的眼睛。

    “我只是心疼你。”

    蕭綠茫然的笑了笑,她的眼神不知落在哪裏,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許薔的頭髮,似乎根本沒聽見她的話。

    “我很害怕你這個樣子,就好像你在我身邊,但又離我很遠。”

    許薔按住她的手,將她圈進懷裏,下巴點在她的肩頭。

    “我怕我一不留神,你就不見了。”

    蕭綠睜大眼睛,被她拉回現實中。

    “阿綠,你不想說的事情可以不說。”

    許薔輕輕蹭蹭她的臉,笑道:

    “我可以等。”

    “好呀,”蕭綠輕聲答道,“謝謝你。”

    關於那個人的事,關於更多過去,或許有一天她能告訴許薔吧。

    蕭綠一邊這樣想着,一邊換了個話題。

    “你之前說你在拍戲,是什麼”

    “實驗片,”許薔撩撩頭髮,順手倒一杯酒,蕭綠的態度讓她輕鬆不少,“可能有機會上映。”

    “爲什麼”

    蕭綠側頭問她,一點酒精已經讓她有點忘記距離。

    “你明明可以接點商業片。”

    “我厭煩了。”

    許薔感受着酒液滑下喉嚨,有股火熱的錯覺。

    “商業片不可能讓我更進一步了,況且我已經是票房毒`藥,誰要再給我戲拍”

    “其實我一直很詫異。”

    蕭綠問道:

    “你拍的片子明明不差,你還這麼美,爲什麼總是票房不佳”

    “哈,這個嘛”

    許薔喝一口酒,有點不自在的轉過頭,卻被蕭綠捏着下巴,強行轉回來,不得不直視蕭綠的眼睛。

    “就是”

    許薔被蕭綠突如其來的強勢弄得不知所措。

    “是什麼”

    蕭綠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啊就是,你沒發現我的片子排片都不怎麼樣”

    許薔煩惱的抓抓頭髮,放棄掙扎。

    “我爸老是針對我,他那點能量足夠讓大半院線敷衍發行方了。”

    蕭綠愣了,她沒想居然是這麼扯淡的理由,她難以想象這種一手遮天的事發生在現實中,忍不住問道:

    “那你爸到底是誰”

    “我姓許啊。”

    許薔打了個呵欠,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你稍微關注下財經日報之類的,我爸我弟都是封面常客。”

    她有點睡眼朦朧,抓住蕭綠一隻手。

    “當然,他們現在不認我。”

    蕭綠第一反應就是出門買本財經日報,或者上網查查之類的,無奈許薔倒在她懷裏,入睡得十分迅速。

    她煩惱的看着睡成八爪魚的許薔,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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