籤售會結束後,聞慄大發慈悲,給她多放了一天假,許薔且算是度了個週末。

    她抓一把瓜子在小別墅閒逛,感覺非常無所事事。

    十分鐘前,許薔從蕭綠門口經過,不知蕭綠是不是想告訴她“我不在,別瞎找”,她房門大開,室內空無一人。

    許薔目不斜視的從她門前晃過去,裝作沒想找她。

    滿屋子找過一遍,都沒看見蕭綠人影,許薔忽然福至心靈,爲什麼不去圖書室看看呢

    畢竟那個地兒,是參觀房子的時候蕭綠唯一流露出欣賞之意的地方。

    許薔帶着她的瓜子,順利的在圖書室裏找到了蕭綠。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四周都是高大的書架,面前的寬桌上堆滿了書本,將蕭綠的身影遮得嚴嚴實實。

    “你倒是會找地方。”

    許薔一路磕着瓜子走過去,在她對面坐下,看蕭綠擡起頭對她笑笑,問道:

    “沒打擾你吧”

    “不算,”蕭綠手上不停,在鍵盤上敲個不停,“我馬上寫完了。”

    話音剛落,她把電腦一合,拉開凳子站起來,對許薔做個邀請的手勢,說:

    “我寫完了,這地方歸你了。”

    許薔哭笑不得,連忙把她攔下來,道:

    “你以爲圖書館佔座呢,還歸我了,不用走。”

    蕭綠停下腳步,詫異的看着她,問道:

    “你是來找我閒聊的嗎”

    她說得這麼直白,許薔反倒一時語塞。

    許薔下意識的繞繞髮尾,她覺得蕭綠最近挺平和的,雖然每天看不見人影,但至少跟她算說得上話了吧,再說昨天還一起去籤售會呢

    看見她又開始繞頭髮,蕭綠將電腦放下,笑了起來,說:

    “好了好了,聊就聊吧,想說什麼”

    許薔皺着眉頭,眨眼看着她。

    她記得蕭綠剛搬進來的時候,整個人怯生生的,還會因爲要不要叫她喫飯糾結,怎麼現在變成這樣了,一言不合就讓她說不出話

    許薔似乎忘記了,她曾經評價蕭綠時冷時熱、陰晴不定。

    蕭綠看見她不說話,順手從書架上拿一本書,在她眼前晃晃,隨口問道:

    “這都是你買的我覺得你不像是這種人。”

    許薔即使是熱愛閱讀,也不至於連這種絕版書籍都一一收藏,蕭綠去過她的公寓後,可以明顯感受到她的興趣不在此。

    “嗯,”許薔看一眼她手裏的書,“確實不是我買的。”

    她伸出手,蕭綠順從的將書放在她手裏,許薔來回翻過一遍,道:

    “興許一直就在這兒吧,我親媽買的。”

    “親媽”

    這個不尋常的稱呼,讓蕭綠歪着頭提問。

    “哦,小別墅是她贈予給我的唯一資產。”

    許薔自嘲的笑笑,翻身坐在寬桌上,道:

    “我親媽剛生完我就漂洋過海不知幹嘛去了,臨走前把小別墅贈予我,讓我吃了不

    少苦頭。”

    蕭綠沒想到她這麼大喇喇的就說了出來,有點不知所措。

    許薔拍拍她的手背,繼續說下去:

    “除了圖書室我都翻新了,據說她在這間圖書室下了大功夫,我就沒動了。”

    蕭綠點點頭,看得出圖書室跟小別墅其他地方的裝修風格都不一樣,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她想說點什麼安慰許薔,張口結舌卻找不到言語。

    許薔也不在意,環顧了一圈圖書室,自顧自的說:

    “這女人就是一個謎。剛懂事的時候,我知道親媽給我留了個別墅還挺興奮的,好歹是個念想吧,沒想到後來別人告訴我,這一片都在她名下,但她全部贈予了我一個遠房堂妹。”

    即使是許薔,這會說起親媽來,語氣裏也帶着淡淡的抱怨。

    “不知道她怎麼想的,一個小別墅引得父親那邊視我爲眼中釘,一口斷定她還給我留了其他東西真沒有,我現在想想我住這兒都是被堂妹包圍,還有點瘮得慌呢。”

    蕭綠小心翼翼的牽過許薔一隻手,學着她之前安慰自己的動作,笨拙的摸摸許薔的指節。

    “你找過她嗎”蕭綠問。

    許薔嘆了口氣,手摸到煙盒,又放下,說:

    “怎麼沒找過只要有一點線索,我就會飛去找,但她就跟蒸發了一樣。”

    許薔翻個白眼,道:

    “我都懷疑這位親媽是我爹編出來忽悠我的,畢竟我有事要幹,就沒那麼多時間盯着他和他的寶貝小兒子了。”

    蕭綠沉默的摸着她的手,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些豪門祕事對她來說,真的是太遙遠的事。

    許薔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只隨意提到她成年後頗爲努力的跟父親槓過一陣,拿到了不少產業,之後就遠赴歐洲學習,力爭跟許家劃清界限。

    “那你應該過得很辛苦吧”

    蕭綠想到許薔曾經身在豺狼虎豹窩,背後空無一人,只覺得心一抽一抽的疼,卻只能說出於事無補的安慰。

    時間和空間的距離向來不是最重要的,過去的經歷纔會將兩個人之間單薄的紐帶撕裂。

    好在許薔不在意的甩甩頭髮,一把攬過她的肩膀,笑道:

    “好歹有錢呢,是不是不算辛苦的。”

    很多事,她不會告訴蕭綠。

    那些輾轉反側,計算着每一個數字的深夜;那些如履薄冰,與至親手足決裂的清晨;父親曾經砸在她頭上的酒瓶;家族員工冷眼嘲諷的每一句話,曾經都讓許薔咬着嘴脣,寧可站在寒夜中吹風,也絕不肯踏進許家舊宅一步。

    如果她微不足道的保護,能夠讓她與蕭綠相處得久一點,再久一點,那麼瞞着她又有何不可

    許薔垂下眼睛,語氣歡快的問蕭綠:

    “晚上想喫點什麼”

    蕭綠看她不打算再談那個話題,悄悄鬆了口氣。

    她看一眼時間尚早,抱起電腦,對許薔說:

    “想試試勃艮第的紅酒燉牛肉嗎我等會給你做。”

    許薔今天說了這麼多私事,蕭綠覺得應該給她點甜頭,比方說讓她嚐嚐自己的拿手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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