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隻給了一百文,但我也只剩五百文了,你能餘下剩多少,自己不會算另外,我要買針線布料耍繡活兒,你的花費可比我小多了,”
說着對傅氏道,
“現在邱娘子的貨賣的很好,我的手藝得自她真傳,將來可是能大賺的,等賺了錢,肯定還要孝敬孃的。”
傅氏纔不管她將來如何,要緊是此時此刻能拿多少錢,但看傅霜如此難說話,便趕緊附和道:
“行,我覺得大丫頭說的行,就這麼辦”
傅霜還要拒絕,白露搶先道:
“你想好了,鬧出啥事可對咱們都不好,”
說着湊近她耳邊,輕聲道,
“我可聽說慶王在年底前還會來一趟,要是安撫不住娘,被轟走,或者壞了名聲,就得不償失了”
傅霜半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白露退開幾步,冷冰冰的眼神中,帶了絲警告的意味,傅霜一怔,那個讓她有絲害怕的大姐又出現了,那個只能傻乎乎任她欺負的大姐,好像,越來越模糊了
不過面對這警告傅霜肯定害怕,畢竟慶王是看在白露面子上才讓她一起進府的,若是慶王過來,要是說破了,也許白露還能替她說話
思及此只能默認,傅氏見兩個女兒終於達成了共識,便眉開眼笑道:
“那你們快給我吧,這天都要黑了,再不走可要不好下山了。”
白露直接從身邊錢袋拿出一錢銀子,對傅霜道:
“我知道你身上也肯定裝着錢的”
傅霜沒辦法,從錢袋裏拿出六錢銀子,傅氏剛想去接,白露一把搶過來,攥在手裏衝傅氏道:
“娘剛纔你說,是給三弟買紙墨筆硯的,對吧”
傅氏眼看錢要到手了,忙不迭點頭道:
“是啊,我不爲阿杰爲誰啊”
白露心想你是希望阿杰替你爭面子,能讓你虛榮罷了,可這人本質是好喫懶做貪圖享樂,所以看到進王府能滿足這兩點,就覺得賣身爲奴比辛苦考功名強。
這也是她願意給錢的原因,想封住傅氏這個念頭,只能先這般了,不過還是不能完全放心,是以提前告誡道:
“娘,不管如何,三弟不能賣身爲奴,你的將來,我們的將來,都是三弟身上,他若考了功名,對誰都有好處,就算沒有功名,對我們被賣爲奴身的姐姐來說,也是個念想,也是條後路,你若斷了我們的後路,可別怪我們到時候翻臉不認人”
她說完,傅氏臉色一僵,傅霜也一愣,她雖然自私自利,但還有些小聰明,常識也是有的,有個自由身的孃家人在,可不是算有條退路
譬如寶蓮苑的墨蓮,哥哥就是在慶陽衛的王府儀衛裏,雖只是個沒有官階的小兵,但好歹是良家,是以才能被調來直接晉升二等,現如今儼然寶蓮苑裏的管事人了。
其實越跟內院那些人打交道,她對勾搭上慶王就越沒有把握,現在還能混喫混喝混點銀錢,將來若不能呢因此沒有出聲,算是默認了白露的說法。
這時白露又追了一句:
“聽清了嗎”
傅氏回過神,啐了一口,一把搶過她手裏的錢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可是他親孃”
說着掂了掂分量,便笑得見牙不見眼的走了。
待傅氏一出門,傅霜遂氣道:
“大姐,你何必這麼坑我,對你也沒好處”
白露重生這麼久,也學會了收放自如,不再一味的軟弱,也不會硬碰硬,遂哄道:
“我要是真想坑你,就會直接跟總管去拆穿你,你覺得還能繼續待在玉勾院喫香喝辣嗎區區六百文,要捨得花小的,賺大的”
說完便徑直離開了,留下傅霜一時懊惱一時氣悶,卻又無可奈何,回去拿丫頭出了氣纔算消停。
再說白露,料理完傅氏回到住處,凌草問了經過,白露可不敢說太細,只說母親來看而已。
日子如行雲流水一般滑過,很快到了中秋,黃總管爲籠絡人心,便讓還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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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裏果然歡欣鼓舞,白露本來覺得無所謂,但想想過節,邱娘子帶着小虎子娘倆,也挺孤苦伶仃的,且也很久未見到三弟了,便於那日回了蓮池村。
一路上自然買了很多喫食瓜果,還有紙墨筆硯,到了邱家,娘倆見到她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邱娘子便讓小虎子去傅家旁邊蹲着,找空兒將三娃兒叫來,好讓姐倆團聚團聚。
白露便把貨單和貨錢拿了出來,沒一會兒後傅傑就跟着小虎子來了,白露驚喜的迎了過去,拉着三弟的手上下打量,看他還穿着去年的舊褂子,鞋子上佈滿灰塵泥土,頗爲不悅,問道:
“前幾日娘從我們那裏回去,沒給你買衣裳嗎”
傅傑上了一陣子學,沉穩了不少,想了想才道:
“我覺得買衣裳沒必要,還是省下來買紙墨好。”
白露肅穆道:
“三弟是跟我生分了嗎怎的都不說實話”
傅傑嚇一跳,忙擺手道:
“不是的,是、是”
“是什麼”
“是”
傅傑瞅了她一眼,才垂下腦袋訴說起來,原來傅氏自從在村裏靠着姐妹倆揚名之後,便不可一世起來,又整日閒來無事,就是穿街走巷跟人顯擺。
因着自覺身份不同了,本來就是虛榮的人,現如今更是在喫穿上講究起來,從前對傅傑還算關心,可現在只顧自己玩樂去了。
更甚者,因爲被邀去二房幾趟,夏氏常帶着她打牌,漸漸染上了這毛病,每日下午都要去鎮子上找牌局,好像又過上了傅老太爺還在時的富貴閒人生活。
白露臉色沉了下來,道:
“今日她也不在家嗎那你往日上學怎麼辦”
旁邊小虎子見傅傑不願起口的模樣,便道:
“傅大嬸不在家的。”
傅傑只好喏喏道:
“中午族學提供一頓喫食,放假或者晚上,我就自己煮點面喫,要是家裏沒有,我就用你給的錢在鎮上買個餅”
白露又追問道:
“那紙墨東西夠嗎”
傅傑點點頭:
“暫時夠的,學期開始時都備齊了,那時娘手裏還有些錢”
“還有些那現在手上是沒錢嘍”
白露在傅傑記憶中一向是沉默寡言的,可自從傅霜要學繡活兒,把他交過來後,完全顛覆了他的印象,譬如現在,雖然語氣和藹,但態度卻是凌厲的。
傅傑只得全盤道出。
原來除去頭兩次在二房贏了些,爲此還高興的帶回些豬肉羊肉給傅傑喫,後面都是輸的比贏的多,且越輸越多,而傅氏也是越輸越想賭,越賭輸的越多。
白露心裏咯噔一下,忽然記起前世傅傑也是因爲賭錢,最後輸掉了田契房契,又逼得她沒了命。
賭博這種東西,對於意志軟弱,自律性較差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剋星,一克一個準。
傅氏之前因覺只有靠傅傑唸書才能揚眉吐氣,是以十分關切,也捨得花錢,但自從有了王府這個名頭做靠山,就對傅傑唸書之事不甚上心了。
加上虛榮驕奢的本性在那兒,別人一恭維一鼓動,可不就上套了。
現在回頭想想,傅傑賭錢,跟傅氏賭錢,似乎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因爲前世傅傑輟學後不怎麼歸家,老在外面胡混,白露被困在家務勞作裏,也無暇顧及,這輩子也問不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不過,後來隱約聽過一嘴,說最後董志塬的良田,是被二房買去了
憑藉她對二房那幫人的瞭解,他們若想買良田早就買了,沒必要非得這十畝空出來纔買,也不會因爲是傅老太爺置辦的,爲了祖業念想而買,他們的舉動,倒讓人覺得是專門等在那裏的。
且物以稀爲貴,良田在隴東價格頗高,收債的不會因爲是賭債就低價賣掉,而耳房專門等在那裏,若沒有便宜佔何苦如此,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兩方是合着夥設了局,專爲坑房產田畝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