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傅三老爺坐在正廳裏抽旱菸,大女兒離得遠,二女婿聶勝還想着接自己這孤老頭來過節,可謂孝順啊
正等着女婿下工,爺倆好好喝一杯,忽然見個小丫頭拎着大包小包的進來,還在奇怪,就聽女兒介紹道:
“是大丫頭啊,都長這麼大了”
白露微微一笑,微微屈膝施禮道:
“今日臘八,剛好府裏主子開恩放假,下來聽說叔祖父在二堂姨這,特意來看看您。”
說着將東西遞過去,傅小丫客套了幾句,傅泰則有些訕訕的,想當初二房逼迫他們孤兒寡母,自己雖然沒有落井下石,可也沒有搭把手。
說來自己能有好日子,得虧大哥,沒想到他老人家一去世,二哥就不厚道。
但自己這些年身體不好,也不能再做什麼,只靠幾個孩子,比不上二哥家有個做縣丞的女婿啊,自己二女婿還在縣衙做捕快,說起來還是下屬,只能袖手旁觀了。
白露看他並不熱忱,便提出只有一日假,想回去看看,傅小丫知道她家裏底細,知道是託詞,哪裏容她走,非留她姐弟倆喫午飯,否則就把東西帶走,白露無法只好留下。
不一會兒聶勝就回來了,後面還跟着個後生,高高瘦瘦的,正是傅泰最小的兒子傅念祖,今年十七歲,聽說給找了個木匠做師父學手藝,此刻耷拉着腦袋,一臉的沮喪。
聶勝三十歲左右,長得健壯,還穿着皁吏的衣服,進門時還在說着什麼,一見有外人便停了下來。
多年未見,聶勝有些眼生,倒是傅念祖,一擡眼便道:
“是白露妹妹吧”
按輩分白露是他侄女兒,但因爲他是傅泰的老來子,年歲小,性子又有些跳脫,是以常喊白露叫妹妹,白露不由笑道:
“這來了二堂姨家,可只有三舅舅一眼就認出了我。”
傅念祖一掃之前的頹喪,嬉皮笑臉道:
“我記人可是一流的,別看妹妹你變好看了,我一眼就不會認錯的,”
說着誇張的繞着白露轉了兩圈,嘖嘖道,
“白露妹妹,早就聽二姐夫家的堂哥聶明大哥說過,你得了好,看這衣裳沒算多好,但這喫的肯定很好,瞧這身段,可是女大十八變啊”
說的白露臉噌的紅了,傅小丫一個巴掌拍下來斥道:
“見天的就愛胡說八道,有你這般說自家侄女兒的嘛,過節的也不省心,還不進去燒火”
家裏大姐很早嫁人,小時候幾乎都是二姐帶大的,傅小丫又是個火爆脾氣,傅念祖最是怕她,當下嘟囔着“也不知道在妹妹跟前留點面子”,乖乖的進了廚房。
聶勝趕緊道:
“上回我那位堂兄去跑船前,特意來了一趟,說多虧了大侄女兒求情,我聽堂嫂說,還承你的情把小瑩兒也帶進去了,待堂兄回來,還要好好謝謝你。”
白露估摸着小瑩兒應該就是孫氏小女兒了,忙道:
“姨夫客氣了,大家都是親戚,也不是什麼要緊事,主要府裏缺人,正好趕上了。”
聶勝在衙門口做事,自然很是知道人情世故,關於他們上輩的事情也知道,不過既然人家不記恨自家袖手旁觀,那自己更不能小心眼。
是以也囑咐過兒子在學堂多照看傅傑,畢竟沒了爹,娘又是個不靠譜的,他這些心思,白露經過這麼些日子的磨鍊,也能猜到。
當下二人都默默忽略掉那些不好的往事,聶勝便招呼他們姐弟進屋喫果子說話。
白露是女子,不好意思幹杵着,便主動去廚房幫忙,傅二丫見了也沒有阻攔,畢竟也算是自家姐妹,白露更沒什麼了,大部分事情都是人家做,自己搭把手,還顯得親近。
那邊傅念祖一邊燒着火,一邊還在碎嘴道:
“妹妹你沒出過慶城吧,哥我可剛回來,外面那世界可大了,啥都有,那人穿的都跟我們不一樣,還有那些喫的玩的,可好看了,對了,我還見到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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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面帶笑容靜靜聽着,偶爾傅二丫給予一些精準的迴應作爲打擊,她才知道,原來傅念祖開始去木匠,但做學徒沒有工錢,便常跑去碼頭扛包,一來二去認識了船老大,就跟着去跑船。
活來木匠師傅不願意教了,家裏又給找了個瓦匠師傅,可這回除認師父時被聶勝押着去見了,就根本不見人影了,聽說是跟着一隻商隊去了西北跑買賣。
這回瓦匠師父也不要他了,聶勝託人打聽了好久,才把剛回來的傅念祖逮了起來。
聽傅二丫姐弟倆來來往往的鬥嘴,白露反而覺得溫馨,自己家裏可沒這般熱鬧過,當下開解道:
“所謂寸有所短人有所長,看來三舅舅是個閒不住的性子,不適合做哪些呆板的事情。”
傅念祖附和道:
“就是,跑買賣多好啊,能長多少見識,妹妹你知道嗎,我還見到胡姬了,還有駱駝,你見過嗎”
後面又是噼裏啪啦一堆,白露倒聽得很是興致勃勃,她活了兩世,確實眼界窄的很,好在看過些書,是以聽傅念祖說到那些真實的世界,還真頗爲憧憬。
可惜,自己是個女孩兒。
很快到了正午,沒有外人大夥兒就圍在一桌,傅泰坐在上首,傅小丫需照看才五歲的女兒,還好傅念祖在旁邊,不停招呼白露姐弟。
傅家三房還讓他們過年一定過來,要是喜歡,就和傅氏傅霜一道,來家裏過年也行。
白露誠懇道:
“我這得看府裏怎麼安排歇息了。”
傅念祖便好奇的問了句:
“白露都是見過親王的人了,我說那王爺到底長啥樣子,氣派不”
白露正要張口,卻聶勝打斷道:
“瞎問什麼,就是縣太爺妄議皇親,被抓到也要打板子,你在外也跑了這麼些日子,怎的嘴還是沒把門的”
聶勝在傅念祖心裏還是很有地位的,當下立即閉了嘴,白露便圓場道:
“若是過年,肯定還要來常常二姨的手藝。”
傅小丫也應和幾句,一頓飯便高高興興的喫完了,白露看二姨要哄小女兒午睡,便幫着洗碗,解放了的傅念祖開心的跑去和姐夫聊天,聶晨跑去隔壁玩了,只有傅傑卻留下來幫白露打水。
傅二丫出來看到,不禁讚歎道:
“三娃兒可真貼心啊,你看我家那大猴子,跟他舅舅似的,一轉眼兒就不見了”
白露苦笑道:
“跟二姨也沒啥好隱瞞的,我家情況您也知道,不懂事可不行啊”
說着對傅傑道,
“你收拾收拾趕緊去上學吧。”
“我們已經放假了,先生說雪下太大,而且課業也教完了,可以放了。”
傅傑說完看了大姐一眼,他不喜歡放假,放了假一個人在家,小虎子走了,大姐二姐都不在,娘也不常着家,他要做什麼呢
白露看出他的擔心,摸摸他的頭,看傅二丫正在收拾東西,忽然想到個點子,對傅傑道:
“你去找阿晨弟弟玩吧,過會兒來我帶你回家。”
傅傑點點頭出去了,傅二丫又是讚了幾句,白露便閒聊起家裏的情形,又說起下雪從村裏走來,傅傑溼了很多鞋子,都快凍腳了。
傅二丫可憐見的,遂道:
“那以後要是下雨下雪的,就來我家睡吧,出了藥王街就是二房,近的很。”
“二姨若不嫌棄,我倒是有個不情之請。”
白露說完傅二丫就笑道:
“哎呀大侄女兒,我知道你念過書,可別咬文嚼字,我不習慣,都是自家人,有事兒就說。”
白露這才道:
“我娘啊,這些日子喜歡上了打牌,經常不着家,我三弟畢竟還小,我想讓他以後就在您家搭個夥,我一個月給您五百文做伙食費,您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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