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呢”
“我看啊,你還是找點事情做,這個時代,雖然女子依附男子,但你這般心心念唸的,一開始你儂我儂時還好,一旦過了熱戀期,可就麻煩了,容易招人膩歪”
“熱戀期”
白露疑惑的反問了一句,穎娘對着她倒不忌憚,道:
“就是說你們剛開始兩情相悅,彼此都在新鮮期,不會看到彼此的缺點,互相都會盡心盡力對對方好,最好是有些共同的興趣,將來纔好琴瑟和鳴,”
說着又語重心長道,
“你別怪我說的直白,你身份比他低太多,若想要長久,要麼你有些地方是他特別需要的,別人無法替代的,要麼,你要有些地方,譬如性格、能力,是他特別欣賞的,最好別人也沒有的。”
白露聽了之後愣了半晌。
穎娘說的這些,對她來說那是兩輩子頭一遭聽,而且,她本人身在廬山中,自然想不清楚,細細琢磨,句句確實在理啊
倆人身份天差地別,他身邊不管是什麼原因,總是一堆美人圍着,從前他就說過,喜歡她對他無所圖,可淡泊名利的人再少也有,如果哪天再遇到一個呢
撇開那些紈絝子弟的表面,高鶴其實是個很卓越傑出的男子
穎娘見她半天不說話,便道:
“你莫在意,我也只是旁人之言,你們”
“不,你說的有理,”
白露輕輕打斷她的話,拉住她的手道,
“我剛剛是在想,我到底哪裏吸引他了,按他說,該是無所圖,那你說的就更對了,無所圖的人再少,可總會有出現的一天,那時,我不過只是個會伺候人的丫頭罷了”
穎娘看她神傷,勸慰道:
“你可不要聽了我的話,又陷入這種自怨自艾裏,要是真覺得擔心,就要奮發直追,盈科後進提高自己。”
白露被她轉移了注意力:
“提升自己長高嗎”
穎娘噗嗤樂了:
“意思就是,你要通過各種法子,讓自己變得優異、變得美好,讓別人一見就欣賞。”
白露忙道:
“不可,讓別人一見就欣賞,那不是、那不是”
穎娘明白了她的意思,是覺得女子太過拋頭露面,會令人覺得水性楊花,遂笑道:
“你想哪裏去了,提升自己也不是非得拋頭露面,這朝代都是男主外女主內,你若能將屋內之事料理的妥妥當當,讓上下左右挑不出大毛病,又將自己收拾的清清爽爽、賞心悅目,還能聽懂男人說的那些外面的事情,最好能給他點必要的建議,自然是個人都會欣賞你,欣賞,就跟欣賞一隻耀州窯瓷器一般,哪裏是水性楊花”
白露總算是聽明白了,羞慚道:
“還是你通透,我太無知了。”
穎娘道:
“可別這麼說,我聽叔父說,也給過你一些史書看,你的短處就是年紀小,沒出去過,見識少,性子溫和但有些刻板,多看書也算彌補,不過你得多看真正實用的、靈活的書,女子最怕悶在閨房內,整天無病呻吟傷春悲秋的,開始還覺得我自猶憐,時間一久就容易厭煩,但若是太過世故功利,又但覺粗俗,令人厭惡,我見他那裏還有很多書,反正你耐心好,不像我看兩行就想睡覺,不如拿來研讀研讀,”
“再想想你那位爺喜歡什麼,你就多看看、學學這方面的,對了,你自己的刺繡手藝也別丟,還要更加精益求精。”
被穎娘一說,白露茅塞頓開,這陣子陷入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的悵惘中,都根本忘了自己的初衷了。
當下積極道:
“你說的太好了,認識你可真好,那明、不,今日起,我就去繡房,專心的練繡活兒,”
說着又懇切道,
“說到這,我有個不情之請”
穎娘道:
“你說唄”
“你看年節就要到了,轉眼再過兩日就是小年,我本來準備好好給我叔父過個年,好報答他,一來我出去麻煩,二來,要看書、練繡兒就沒太多功夫了,不知能不能請你幫忙,其他人,我既不放心,也不省心。”
穎娘爽快道:
“那沒什麼,我不是過年還得跟你後面混嘛,說起來也不能光喫不幹活,是應該的。”
這麼說定後,姐妹倆又說了幾句,穎娘便先回了繡房等她,而白露則寫了封信,麻煩董源借書,讓衛漁派人送去祖陵。
寫完忽然反應過來,記得當初董叔借書,可是再三叮嚀要保密的,卻跟才見幾面的穎娘說,可見倆人,何止是一見如故啊
當即更加堅定了做紅娘的心,其後去了繡房,穎娘已經讓夏媽媽把繡架準備好了,因爲將近一月沒有大活兒,正房也無人進來,其他人覺得白露是閒得無聊,紀媽媽倒是一如既往,畢竟她的職責就是教白露。
這一來就到了傍晚,白露臨走前私下對穎娘道:
“這事兒太羞人了,你可莫要對任何人提起,包括我董叔啊”
穎娘笑道:
“知道啦”
不過卻又認真問了一句,
“你跟我說,那位爺到底有沒有對你”
說着欲言又止,白露立馬漲紅了臉,想起高鶴說有暗衛隨時跟着,這話題怎能讓他聽到,便附耳對穎娘耳邊藉口道:
“你小聲對我耳邊說,不然太羞煞人了。”
穎娘對她這掩耳盜鈴分外無奈,不過一想這朝代女子都是禮教下長大的,便貼着她耳邊道:
“你有沒有把身子給他”
白露紅着臉搖搖頭,穎娘才又附耳悄聲道:
“這就好,你可記住了,你雖然出身比他低,但你也是良家出身,所謂無聘爲奔,再說你現在已經恢復良籍了,可千萬不能別迷了心,把自己就交待出去了,那到時候若只是個通房、外室,算怎麼回事,你若答應我這一點,我就不告訴你董叔”
白露被說的一愣。
她自小讀書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可之前是奴僕,身不由己,後來一心撲在情情愛愛上,一時就忽略了。
衛漁提起什麼王妃側妃時,現在回想過來,當時唯一記掛着他有其他女子陪伴,只覺得難受。
經過穎娘這麼一說,才如醍醐灌頂,是啊,賣身爲奴乃事出有因,就算高鶴不主動讓自己恢復良籍,自己也要爭取的,現如今可不能再以奴婢自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