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青也是個明白人，便對徐昊予使了個眼色：“你先去車裏等着我，爸爸還有幾句話要跟林阿姨說。”
“好的，爸爸。”徐昊予低聲應着，轉身鑽進了車裏。
於是，現場便只剩下徐長青和林若亞兩個人面對面站着。
他們幾乎是同一時間垂下頭，閃躲着不敢看對方的眼睛，臉上的神情都很不自然。
林若亞暗暗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然後鼓起勇氣說道：“長青，對不起，我想好了，婚禮的事情……”
徐長青的眼眸，隨着她嘴裏吐出的話語一點、一點地變得哀傷、變得沉痛。
他的心口，不斷地上下起伏，胸腔裏像是有一團火在燒。
終於，他忍不住出聲打斷了她的話：“若亞，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請給我保留，最後一點尊嚴。”
其實，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在裝傻，以爲事情還會有轉機罷了。
林若亞聽到他這番話，整個人怔愣了許久，內心那股對他內疚又不安的情緒越來越放大。
她只能不停地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她知道，不管自己說什麼，都無法彌補對他造成的傷害。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爲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願的；爲你付出的時候，我是幸福的。”徐長青裝出一副淡然灑脫的樣子，嘴角卻勾起了一個苦澀的弧度，“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這點打擊對我來說……還在承受範圍之內。”
其實，他只是爲了不讓她過於內疚強裝鎮定罷了。
林若亞這件事情給他的打擊，比前妻劈腿給他的打擊還要更大。
因爲他和前妻，只是在被催婚的年齡互相找個看着還算順眼的人一起過日子。
“我……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林若亞滿懷祝福地說道。
她也希望，他能早點找到那個人，這樣她心中的愧疚感就能減少一些。
“謝謝。”徐長青始終保持着得體的風度，維持着紳士的笑容，“結婚的時候，記得通知我，我一定會親自到場送上祝福。”
其實，他就是想親眼看看她穿上婚紗的樣子。
雖然到那個時候，她身旁站着的是另外一個男人，但是……他還是可以保留一份美好的幻想和回憶。
他能給她最後的疼愛，是手放開。
“好。”林若亞有些艱難地點了點頭，眼眶微微泛紅。
這麼好的一個男人，她終究還是辜負了。
可是如果和他在一起，心裏卻還想着別人，對他何嘗又不是另一種辜負？
“你……回去吧，他在等你。”徐長青晃了晃手裏的車鑰匙，“我也要趕回公司處理一些緊急的事情，再見了。”
最後三個字，是對她說的，也是對他自己說的。
他在向那一段逝去的感情，做着最後的告別。
回到車裏，徐長青沒有立刻發動車子，而是坐在駕駛座上默默地抽了一根菸。
然後，他聽到車後座的徐昊予在繚繞的煙霧中低低地說了一句話：“爸爸，你還有我。”
自從雲洛菲那件事情之後，徐昊予一夜之間變得成熟、變得穩重起來。
而這一刻，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父親內心的傷痛。
只是到了他們那種年齡，又是爲人父母，任何的負面情緒都只能選擇隱忍。
“昊予。”徐長青掐滅香菸，微微側眸看了一眼坐在駕駛座的兒子，“爸爸很欣慰，你終於……長大了。”